【衍水小说】樱桃红了（四十三）
困难是一块顽石，对于弱者它是绊脚石，对于强者它是垫脚石。
樱桃红了（四十三）
文｜宋宗兴
在自卫队的训练中，樱桃的枪法越来越精，逐渐达到指哪打哪、百步穿杨、枪响雀落的程度。
三壮经过进泰记书局谋生、娘死、大哥在剿匪中战死以及参加牤牛屯自卫队剿匪行动，逐渐历练了自己，开了眼界，从中认识到现今的世道不是靠勤奋劳动、专心经商就能够过上好日子的。在日本与伪满洲国狼狈为奸的黑暗社会，只有抗争才是出路。
三壮的身体越长越结实，脸上长出了浓浓的胡须，臂膀浑圆有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李振宇是标准的山东汉子，虽然说话的声音带有浓浓的山东味，可是习惯于辽东的风俗，一切都与三壮、大奎等合得来。
大奎在爹死后，精心侍候着娘，刻苦练习枪法，他恨透了这个世道，恨透了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们，恨透了害他爹王凤鸣的胡匪及在辽东胡作非为的日本人。
三壮经常和李振宇、大奎聚在一起，谈论时局，三壮曾在城里襄平学堂上过学，有一定文化，看问题要比李振宇、大奎深入些，因此三壮渐渐在大奎和李振宇心中有了个小大哥的形象。
樱桃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感到这三人将来定是自卫队里的虎将。
有一天，三壮向樱桃说：“嫂子，俺在泰记书局时，就听韩掌柜说起过，杜家沟的杜海阳爷爷会一套独门拳法，杜家沟离我们不远，我们何不前往拜师学艺？学些功夫，再加上精通枪法，多长点本事，好打小鬼子呀。”樱桃赞同，便与三壮约上李振宇、大奎一起前往杜家沟。
杜家沟是兰河畔一个山清水秀、依山傍水的屯子，与牤牛屯隔河斜面相望。
杜海阳老汉听樱桃说明来意后，说：“樱桃，俺听说你们牤牛屯成立了自卫队，并且将大黑山上的胡子消灭了，为咱辽南百姓除了一害呀，实在可喜可贺！说起这拳脚功夫，俺祖上确实曾在少林寺学过武功，后来在少林拳法的基础上创立了杜家拳，一代代传了下来。俺自小练习这套拳法，现在国难当头，俺愿意将这套杜家拳传授给你们。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什么样还得靠你们自己悟啊。”听杜海阳老汉答应传授他们拳法，樱桃、三壮和李振宇、大奎齐刷刷地跪下拜杜海阳为师。杜老汉乐开了花，将四人一一扶起。
从此，樱桃、三壮、李振宇和大奎在自卫队不训练的时候，就前往杜家沟学习武功。
练功时，杜海阳常讲：“杜家拳与少林拳一脉动相承，不离其宗。练拳首先要求练好基本功，即站桩。桩有马步、椅子桩，丁字桩等，同时也练视、听、抓、拉、推、举、踢等。拳打一条线是杜家拳最鲜明的一个特点，法有八要，即起、落、进、退、反、侧、收、纵。套路直来直往，动作朴实、几种套路演练均在一条线上。手眼身法步的要求是：手法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滚出滚入运用自如；眼法以目注目，以审敌势；身法起横落顺，着重掌握重心，不失平衡；步法进低退高，轻灵稳固，在使用的方法上，要求藏而不露，内静外猛。战术上善于声东击西，指上打下，佯攻而实退，似退而实进，虚实兼用，刚柔相济，乘势出击，出手无情，击其要害。所以拳谚用'秀如猫，抖如虎，行如龙，动如闪，声如雷’来形容其变化多端的战术。在动、静、呼吸、运气、用气方面，也有其特点。如拳诀说'拳打十分力，力从气中出，运气贵乎缓，用气贵乎急，缓急神其术，尽在一呼吸。’在演练时强调一个套路要一气呵成，要做到肩与胯、肘与膝、手与足的外三合和心与与意、意与气、气与力的内三合，形成内外一体。用鼻呼吸，集中劲力，必要时用嘴配合发出吼声，以威慑对方，打出迅雷不及掩耳的爆发力，克敌制胜。”
杜老汉言传身教，樱桃、三壮、李振宇和大奎勤学苦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功夫不负有心人，樱桃他们的功夫进步飞快。
看着樱桃和三壮、小李子、大奎功力的长进，杜海阳老汉拈着胡须，颔首露出赞许的目光。
一天，杜海阳老汉把樱桃叫到跟前，对樱桃说：“樱桃，你组织自卫队，是为咱老百姓除恶打匪抗日做好事，今天又如此刻苦练功，看出你的天份不浅，志向高远，俺替你高兴，若是咱辽东人都像你一样，那辽东就有救了，不过功夫要靠自个悟，靠自个勤奋刻苦地练，俺只是给你领个路，以后靠你们自个了。”说着，杜海阳老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樱桃，这是俺从城里泰记书局外甥那儿拿来的《三国演义》，现在送给你，你回去好好地读一读，这里面有智慧啊，你组织自卫队，进行抗日活动，用得着。”
樱桃高兴地接过这本线装的《三国演义》，向杜老汉拱手道：“谢过师父指点迷津，回去后俺一定好好读书，刻苦练功。”
功夫有些长进后，三壮对樱桃说：“嫂子，咱们的功夫学了一些，何不学以致用，做点杀富济贫的事情，咱们自卫队的费用也需要补充些了。”樱桃说：“俺也知道自卫队经费不足，只是没想好先从何处下手。”三壮说：“晚上俺和小李子、大奎他们先在辽东城南路边树林里蹲一夜，先踩踩点。消灭大黑山的胡匪嫂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您也得让俺们哥几个牛刀小试立点小功呀。”樱桃听后笑道：“看出三壮和小李子、大奎你们仨一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是想干点事表现一下，也好在自卫队里有威信啊，好吧，晚上你们自个看着办吧，不过有一点，只准劫有钱有势为富不仁的大户，或是贪官污吏，不许欺负老百姓。”
春夜的晚上，三壮约上李振宇、大奎，备好了刀枪，来到辽东城南的一片树林里守候。辽东城外的夜晚漆黑一团，只有附近村子里的星星点点烛火在闪烁，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路上几乎不见行人，偶尔路过一二个也是穷苦百姓。
眼看东方天欲发白，三人正欲返回之时，只见从远处飞快地驶来了一挂马车，三壮说：“有这么一挂大马车的主儿一定是个富户，先截下看看。”待马车驶近，三壮等持枪上前截住，问道：“干什么的？”三壮上前细看，只见车上除了一车夫外，还有一老一小好似爷俩二人，三人早已被吓得缩成一团。此时，大奎从年轻人肩上取下一个包袱，发现里面有六十块大洋。
此时车上哆哆嗦嗦下来一老汉，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好汉爷爷饶命啊，可怜可怜穷人吧，俺是往城北给俺儿子迎亲的，俺们不敢大张旗鼓，只好求了辆马车，这六十块大洋是俺一辈子的积攒，为的是给俺三代单传的儿子娶个媳妇。好汉爷爷，您就可怜可怜俺们吧，您要是把钱拿走，俺们全家就只有死路了！”三壮又仔细看了看老汉和那年轻人，发现他们并不像说谎，于是和大奎、李振宇商量后放他们走了。老汉和儿子赶忙跪下嗑头：“谢过好汉爷爷，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俺以为今天遇到胡匪了呢，原来你们都是好人呀。”三壮一挥手：“走吧，路上小心点。”爷俩赶紧爬上马车，飞驰而去！
带着一夜的疲惫回到牤牛屯，三壮睡了一觉后，向樱桃秉报了一夜的情况，樱桃听后赞道：“三壮你们做的对，咱们都是深受胡匪之害的人，不能再干胡匪的事，要劫就劫那些贪官污吏或者为富不仁的大户，穷苦百姓不能动，你们的做法俺要在自卫队里宣扬，大家都要向你们学习。”樱桃的话，让三壮几人感到很高兴。三壮说：“嫂子，俺是想立功没立成啊。”樱桃道：“以后有的是你立功的机会。”三壮寻思了一会说：“嫂子，俺还探得一个好机会，辽东城西刘二堡村会上有一笔搜刮百姓民脂民膏而来的巨额脏款，我们何不劫来以作自卫队的费用……”樱桃说：“你细细讲来。”
刘二堡村会上，出现了三个衣着考究、长衫绸缎、手令皮包的人，这就是樱桃和三壮、李振宇，他们化妆成税捐局的税差，走进了村会，女扮男妆的樱桃大摆官人架势，对前来恭迎的村长不屑一顾。三壮对村长说：“这位是辽东城里税捐局的科长，到你们村上检查账目，快拿出你们的账目和现金，以备查验。”樱桃只是不语，表情沉着冷静，派头十足。村长一看三人仪表非凡，不敢怠慢，遂唯唯诺诺地交上账目，打开钱柜以备检验。在樱桃检查账目的同时，村长安排下属：“准备酒饭，好好款待城里的税捐官差。”樱桃挥手道：“不必客气，我们查完账就走。”说着，樱桃向三壮使了个眼色。
三壮掏出手枪，声色俱厉地说：“都别动，我们是杀富济贫的好汉，你们的公款也是官府搜刮民脂民膏的赃款，今天来贵村借几个钱花，请各位行个方便，免得俺们动手，大家都下不了台，伤了和气。”村长及其下属们见此情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乖乖地眼瞅着樱桃他们将钱柜里的钱装进皮包，大气没敢喘一口。樱桃和三壮、小李子收起了皮包，大摇大摆地离去。出了村会，在一僻静处大奎牵扯过四匹马，樱桃料定村长必派追兵，让三壮和李振宇带着钱先走，自己和大奎留下埋伏断后。三壮和李振宇携款各骑上一匹马，飞驰而去。
果然，村长缓过神来，派村里的四五个团丁在后面追赶，不久追兵赶到，欲接近时，樱桃拨出手枪，挥手二枪，将前面的二个团丁的帽子全部打飞，其余团丁见势不妙，狼狈逃窜。
樱桃和大奎飞身上马，扬鞭蹄疾，一路凯旋。回到牤牛屯，樱桃查验劫得脏款数万、大洋一千多块，款项充做了自卫队经费。樱桃智劫公款的行为，鼓舞了自卫队员们的战斗积极性，自卫队员们闻讯赶来，摆酒设宴，庆贺劫款成功。
劫款成功后，三壮、小李子、大奎怡然自得，心高气盛，谋划着再搞点大动作。一天，他们向樱桃说：“嫂子，现在这年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们还得多干几项杀富济贫的大动作，这样咱们的队伍才有实力，才能发展壮大。”樱桃说：“咱们的真正敌人不是这些胡匪、大户，而是日本鬼子，他们在咱辽东胡作非为，强占耕地，大修铁路，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再这样下去，老百姓的日子会更苦，会永远当亡国奴。”“那我们就搞好点大动作，攻打一下日本鬼子。”大奎粗声粗气地说。
樱桃说：“打日本鬼子，要选他们薄弱的地方打，他们的枪好，训练有素，我们不能强攻，只能利用地形熟悉的有利条件，攻其一个小据点，杀杀日本人的威风，不过，若是打不过他们咱就跑，吃亏赔本的买卖咱不干。”没参加上次劫款行动的二壮插话了：“再有行动，俺可要参加了，不能光让你们出人头地，俺也要立点功。”
三壮说：“嫂子，俺们几个前几天就探好了，辽东城西南首山上驻着日本鬼子的一个小队，估计人数在五六十人，这个小队的任务一是负责对辽东城南的铁矿看管，二是与辽东城日军守备部队形成相互支援之势，我们何不集中自卫队，打一下这个日本小队，也等于咱自卫队练练兵，正式打一次日本人。”
“他们的火力情况知道吗？”樱桃问。李振宇说：“有两挺轻机枪，两个掷弹筒，其余的是步枪。”樱桃说：“咱们的人数虽多，但是打仗经验比不上日本鬼子，我们得想个诱敌之策，引蛇出洞，再打其七寸，先好好想想怎么打？”大奎愣头愣脑地说：“怎么打？就是往死里打呗，咱们的枪法又不差，还怕那几十个小鬼子吗？”
樱桃摇摇头，说：“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凡事咱们要想周全，往坏处打算，往好处争取。我想说三点：一是我们和首山上的日本小队一开战，必定引来辽东城里的日本军队增援，来了援军怎么办；二是咱们向日本人开战，会给牤牛屯的乡亲们带来很多的麻烦，弄不好日本人会到屯子里报复，那岂不连累了乡亲们，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三是咱们自卫队的称号是不是改为'辽南抗日救国军’，秀君和春来返城时也曾提出过这一条。我说的三点意见还是希望大家考虑一下。”
樱桃的启发式提问，让二壮、三壮、李振宇、大奎等人陷入了沉思。
（责任编辑：王志胜 排版：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REVIEW
读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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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兴｜【衍水小说】樱桃红了（三十八）
作者简介：宋宗兴，1963年11月生于山东省惠民县王判镇。1980年10月入伍，1985年考入武警黄金技术学校测量专业，毕业后回武警黄金四支队任职，历任班长、连长、股长、参谋长等职。2001年9月转业到辽阳市工商系统工作。1996年至2003年期间，参加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本科自考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2006年7月开通新浪网个人博客“沉舟侧畔”，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写下博文1000余篇，内容包括好人栾福山、开心辞典、百科集粹、散文、诗歌、小说、词作、歌词、灯谜等。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文学《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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