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卖大王”是谁给题的?︱他的声音曾经出现在200多部电影里!︱北京故人5

 

谢谢

当您点击上面的音频听到这熟悉的吆喝声时,不知道您是否还会记得这位吆喝大王臧鸿先生。
臧鸿先生,在徐德亮2021年年初推出的《北京故人》这本书里用了大篇幅记录下来了这位前辈老师。在他的这本书里,除了有李文华、臧鸿先生,还有单弦艺人常澍田、书画宗师李苦禅、评书演员马增锟、相声名家常宝华、音乐家白奉霖、话剧导演班赞、文化名人钱亚东等等。尤其在书中发表了数篇相声名家李文华先生生前的手稿,和对常宝华、田占义等已故名家的详尽的访谈实录,对启明茶社、北京曲艺三团、青年曲艺队等都有可信的和有趣的描述,给研究相声、研究曲艺提供了珍贵的史料。
臧鸿先生把吆喝带入了民俗表演,这是一个创举,对于北京民俗的文化传承是立下大功的。当年,自打臧鸿老爷子扛起京城叫卖的大旗,叫卖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认可、欢迎。在对民俗传统文化的传播中,臧鸿起到的作用非常大。您听现在很多所谓的民俗专家讲座和出书,都不如他的表演更加生动。“叫卖大王”臧鸿先生是2012年2月19日下午因前列腺癌在北京去世的,享年80岁。

可爱的臧老爷子(节选)

《北京故人》 徐德亮.

04

该说臧先生最为著名、成就也就大的北京货声——吆喝了。
我们跟他学相声的时候,他还没出名,也还没有“北京叫卖大王”这个名号,但是他非常喜欢吆喝,演双簧之前,一般相声演员演出都是用小笑话当“垫话”,而臧先生的垫括就是吆喝。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吆喝呢?我分析有以下几点:
第一,他是纯粹的北京人,他热爱北京的这些玩意儿。我们九十年代初在天坛庙会演出的时候,他老是主动给人讲天坛的历史、当初皇上怎么“焚黄表祭天”,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讲起来就没完,而且表演性极强,眉飞色舞,他嗓门又大,一会儿就围一大堆人。后来有的天坛的工作人员还说,都应该把这些录下来,好多他讲的书里都没有。
他爱走会,就是老北京的香会,小车会。中幡、五虎棍、耍狮子,他都会,他都懂。我们在庙会演出的时候,要正赶上我们的台旁边是耍狮子、抬轿子什么的,那他算得了以了。没事就挤过去看,甚至拿过绣球来带着人家舞。他能完全沉浸在表演当中,说老话有点儿人来疯,一听见锣鼓就想练。
王文林先生还说过一件旧事,虽然对臧先生有点儿“揭丑”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愿意把他写下来。一九六四年,臧先生的父亲过世,出殡那天,王长友特地让王文林搀着臧先生,怕他悲伤过度。出大殡,臧先生请了一堂儿香会。他扶着棺材往前走,哭“爸爸吔”,在旁边搀着他的王文林看见他的手扶着棺材,还不自觉地随着锣鼓点儿微动。
这些北京的民俗,已经深入了他的血液。
第二,传统相声中有不少关于货声的段子,孙宝才老先生有《十二月货声》录音传世,摹学极其精妙,侯宝林大师的《卖布头》前边也有很多学吆喝的内容,并用学吆喝来找包袱。臧先生的师叔罗荣寿先生更是学吆喝的高手,罗先生的《卖布头》里学吆喝是一绝。臧先生这么爱相声,所以必将更加关注相声里吆喝的内容。
我小时候曾看他演过《三不吆喝》这个小段儿,就是卖什么东西都吆喝,唯独剃头的、卖掸子的、收破鞋的不吆喝,因为吆喝出来不好听。“好大胆子!”“快刀热水,一吐噜一个。”“谁家有破鞋。”这三个包袱,臧先生使出来每个都是“大响”,效果极佳。他还教过我学卖白薯的吆喝,分生白薯、烤白薯、锅底儿等不同吆喝方式,可惜这些我有些都忘记了。
有一次我演《卖估衣》,前边说了“卖砂锅的就吆喝两个字,砂锅,但北京小孩淘气……”这个包袱,颇让王文林先生吃惊,这是久以没人演,都被行里忘记的包袱。这也是小时候一次臧先生给“念活”我记住的。恐怕在他这辈儿,只有他关注吆喝的包袱而学下的,得算是他独有的吧。
那时候我曾问他,您会多少种吆喝。他说,会一百零七种。我心说,加一种,凑一百零八种多好玩。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这些已经消逝的历史,能再凑出来么。
我小时候要跟他学吆喝,他也教我几种。我学着不太是味儿,就要他给我录点儿下来,我多听。他说:“你就跟我吆喝吧,光听录音,不是那味儿。”我说:“您多给录点儿,我都听完了,您再给说不是快么?”他说:“你别着急,我刚六十,且活着呢。”言犹在耳,二十年就过去了。再想学,难了。
后来,他以吆喝享大名,也和相声有关。要拍电影《伤逝》的时候,导演找到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请他为影片配点儿吆喝。侯先生说:“我的声音观众太熟悉,一听就是我,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我们相声界有个臧鸿,他吆喝得好,会得也多。”就这样,臧先生给北影厂录了一批货声。这下到好,几乎所有拍旧京的电影都得用他的吆喝。他的独特的嗓音、醇厚的韵味,就慢慢被观众记住了。
后来,大约有一两百部影片都有他的配音,他在演双簧之前都要铺垫一句:“我对咱们老北京的吆喝,是特别的热爱,我给一百多部电影配过音。”赵亮先生问:“哪一百多部啊?”他就有一个贯口:“《伤逝》、《知音》、《城南旧事》……暨《夜深沉》,都有我的配音。”每次这个贯口说下来,都是一阵掌声。后来院随着影片的增多,后边又续上。如“……《夜深沉》,暨《大决战》都有我的配音。”越续越多,但这个“暨”字,是永远不变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书面的一个词,也许他觉得这个词比较正式吧,也可以看得出他电影中有他的配音这事,非常看重。
第三,他有一条天赋异禀,声如黄钟大吕的好嗓子。这让他的吆喝可以轻易地出类拔萃。无论多乱的环境,只要他一较丹田气,声音准是压盖一切。他的演出大多是民间的,或露天,或话筒极一般,但只要他一吆喝,不但观众听着过瘾,多远的人都能给招着围过来。
小花艺术团那时候的演出,一般都是下学校、进社区。有时寒暑假“集训”两周,就去徐水、白洋淀、大厂等地搞夏令营式的演出。徐水是臧先生老伴的老家,我五年级就跟小花团去过。跟臧先生他们睡火炕大通铺,臧先生还让我“睡炕尾,炕头火大,小男孩火力又壮,长哆么糊(眼屎),让老先生睡炕头。”
在空场搭台演出,下边全是乡亲,得有一两千人,有一次演着演着没电了。底下老乡都不走,喊着:“再给闹一通呗。”臧先生站土台子上,抖丹田一声大喊:“大家放心,我们修理一下,等来电了一定给大家接着演。”大空场啊,一千人多啊,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全广场的人都给臧先生的好嗓子鼓掌。
有这么一条好嗓子,加上爱研究吆喝,能不好么。
后来,老舍先生的夫人胡絜青女士听了臧先生的吆喝,称赞不已,说:“就是这个味儿,好像我回到了我当姑娘的时候。”胡女士给臧先生提了“京城叫卖大王”六字,这六字也相伴他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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