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

一

我在东京的夜里狂奔，不顾一切地，猛地向前扎去。只想把所有的，一切的都甩于脑后。

我要变成一个Night Diver。

镇上的路——其实还是水泥路，没有铺上柏油，跑的人膝盖直疼。这样下去的话，半月板很快也会被磨蚀殆尽了吧。但是，现在的我已不再想管那么多了。我只想追着月色，把从前的自己甩在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里。我再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不用肩负那愚蠢至极的保护弱者的使命。该死的东西，那些腐朽的、黑暗的、奸诈的玩意儿，从来都是他们自己。恶得不到抑制，就会吞噬别人的恐惧长大。红色的眼张开，善在黑暗中闪了一下，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已经被吞噬殆尽。在这个旋涡中，没人能轻易逃脱。自诩为强者的我从来都是丑陋的挡箭牌，在愚蠢的趋势下为自己的强大，保护弱者的优越感而沾沾自喜。

我从头到尾都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呼出来的气全部都凝固了，凝成了一团又一团的白雾。肺仿佛灼烧起来，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我已经疲倦不堪。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我竟然如临酷暑。汗水混着泪，顺着流进了脖颈中。盘上去的头发也凌乱的散下来。黑暗孤寂的长夜里，星星依然闪着光。偶尔有几个行人在路上徘徊着，对我的存在置若罔顾。甚至还有醉汉靠着路边，倚着长夜呼呼大睡。也确实，夜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不是在凌晨三点的话。

自我做完那事以后，我就知道我已经是孤身一人，在通往死亡的路上踽踽独行了。

泪水呛入了鼻，我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宛若病入膏肓的亡命之徒。

电车“咻”地快速驶过，扬起的风把眼前的头发吹乱了，模糊了视线。在碎发投下的万重阴影之间，我瞥见了他的脸。

他正站在电车的那一侧，望着我。

我停下了脚步，电车正快速行驶着。

“杰，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我望住他蓝色的眼——那仿佛大海般湛蓝而又深邃的眼。启唇道。

“你得先抓住我才行。”

电车要到站了。

二

我逃了。

我知道这是件很没品的事情。但是，在这命运抉择时刻，我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私愿。真是有够搞笑的。只有消灭全部的猴子，只留下咒术师，源于人心的诅咒才能被根除。到时候，新世界就要被建立起来——一个没有猴子与诅咒的世界。

“可是逃了第一次，还能逃第二次吗？”

被逼在高楼夹缝中的我不禁嗤笑道。跟天才玩捉迷藏，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吧。

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真是狼狈啊。”我想。

“杰，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悟正站在我面前。我已经被他逼入了绝路，只得靠着墙，赢得一丝喘息。

他的影子把我全部笼罩住了，连那双眼也隐匿在碎发下。虽然一切都隐匿于黑暗中，但却能从他倔强的下颚线中窥见......一丝软弱吗？我不由得一震。

“你明知道的，悟。在天内理子被暗杀后，我们就应该已经同道殊途，分道扬镳了。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自出生被选为星浆体，作为祭品的她，竟然只是高层的一个棋子？一个诱饵？一个挡箭牌？她十六年的青春，就应该在惶恐与不安中度过？接受自己定要赴死的结局？那些猴子们，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做尽了龌龊的事情。无意识的恶意肆意侵占，嚼碎了善，不知道自己愚蠢之处的猴子们，就应该早日被抹去。”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便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本来这个世界是如此明亮。但是这片镜子正在逐渐破碎，分崩离析。

悟没说话，只深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

我终于望见他的眼睛了，竟然感到有些安心。

“我知道，我当然都明白。什么高层，什么人，都滚一去吧。那些腐朽、奸诈、自私、浅薄、无知、狂妄的人，自然都该死。但是他们的死活，不应该脏了你的手。你的手应该做咒术师该做的事情。”悟握住了我满是血的手。我轻轻笑了一下，把手抽了回来。疼痛让我更加清醒。我终于......要解放了吗？

“不管怎么样都好。我知道我只是螳臂挡车，在做着无意义的事情罢了。但是唯有在高专的日子，却愈发鲜亮与深刻起来。我已经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不明白黑白之分，你要杀便杀吧，我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我尽力咧开嘴，想做出一个笑脸。这样的阳光，这样的风，这样的对话，仿佛还在高专，我们都还是二年级生，为执行任务而日夜奔波着。一切都没有改变。

“该死的，你死前连句诅咒都不会说吗？”悟看向我，苦笑了一下，轻轻用手盖住了我的眼。

“睡吧，杰。”

我阖上了眼。

电车终于到站了。

三

“五条老师，这张校卡是谁的啊？上面还有写着名字呢。夏油......夏油杰？是高专的前辈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虎杖拿着那张积了灰的校卡，疑惑地说。

“......是我唯一的挚友。”本来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吹着口哨的悟猛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把虎杖手里的校卡抽走，揣进了口袋里，又坐回了沙发上。

“哈？老师还有朋友？”虎杖不太相信，这个性格一向恶劣，以嘲笑别人为乐趣的老师，竟然还有挚友？！他疑惑地张大了双眼，但又很快被好奇心撩得心痒痒。

“五条老师，快说啊，什么挚友啊，怎么我从来不知道......。”

五条悟用手弹开了钻到他旁边的虎杖的头。“快去练习吧，你那控制咒力的能力还差得远呢。”

“好吧......。”被下了逐客令的虎杖抱着头，流着委屈的泪水，默默走了。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明亮，仿佛是盛夏里金黄灿烂的向日葵。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情，只是重新把卡放回了口袋。他站起身来，眺望窗外。

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鸽哨响彻深深的蓝天，孩子们熟知四季的变化，列车发出呜呜的汽笛声，暖黄色的灯照破了雾霭。

“新的电车又要开了。”他想。

悟转身把窗帘拉上。

（本作衍生于《咒术回战》，纯友情向，与歌曲《Come Back Home》食用更佳，想表达出他们俩之间不可磨灭的羁绊，希望你们也能爱上这两个纯粹而又热情的灵魂TT。）

【推荐语】是作者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的同人文，我没有看过这部动漫，但是作者很厉害的一点是将两个所描写的人物性格形象在自己的文章中塑造的非常鲜明，不管是人物的语言、动作和心中所想，都有专属于两个人物的独特的特点。（郑宇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