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平：我闻到了原油的芳香
【总第066003期】
我闻到了原油的芳香
作者：谢小平
【题记】江苏只要有一吨油，就是有石油工业了；苏北如果能够找到100万吨，就值得大搞
------邓小平
01
苏北平原，黄海之滨，有一个美丽的村庄。我8岁的那年夏天，正当棉花、玉米地一片碧绿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群陌生人。他们开着大卡车，穿着清一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藤编的帽子”，在距家不远的玉米地里树起了高高的“铁架”，在铁架下面装上几台大机器，轰隆隆的用“钢管”往地下“钻”。听大人们说他们是石油“鬼子”，来我们这找石油的，“油门”就在村子的下面，以后我们这有了石油，多好呀。有几个年轻人猜测石油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和吃的菜油一样香。那时，哥哥经常带着我去看他们往下“钻”，石油“鬼子”不让靠近，我们就偷偷爬到一个“土池子”旁边的土堆上，看到好多“黄乎乎的泥水”流出来，经过地上挖的土沟又流回去，还有人把从“黄泥水”中带出来的“石头碎子”捞出来，用清水一洗，放在一块铁皮上晒，一小堆一小堆的，不知道干什么用。几个月后，那些石油“鬼子”又用好多卡车，把那些“钢管”和拆下来的“铁架”都运走了。大人们说，“油门”不在我们村子下面，没有找到石油。全村的人都感到遗憾和失落，说油的味道都没有闻到。多少年后还一直在谈论这件事。
02
1982年春暖花开的时节，我到一厂采油一队实习，住在河边的一排芦席棚里，地上有点潮湿，经常有小虫子爬到被子上。虽然条件不好，但很开心。在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地里，沿着田野小道，我兴致勃勃的跟着师傅跑井，取样时第一次见到了原油，黑亮黑亮的，有点稠。童年时留下的好奇心，让我闭上眼睛，用鼻子轻轻的闻了闻，有点香味，忍不住又深深的嗅了一下，真的好香呀。师傅看到我的样子，冲我笑了笑，告诉我：油田在70年代中期，从全国各地调集来的石油队伍，在苏北这片水网地区安营扎寨，披星戴月，艰难找油，收获颇丰，原油年产量已近30万吨，喜欢闻你就使劲闻吧。
毕业后，我分配到钻井队从事地质录井，这个工作成就了我儿时的梦想。我知道了那高高的“铁架”就是钻井井架，“钢管”就是钻杆，“藤编的帽子”就是安全帽，“黄乎乎的泥水”就是泥浆，“石头碎子”就是岩屑。那时是“四班倒”，每班八小时，井打的很慢，几个月才打上一口井。年复一年，随着一口口探井的成功，发现的油田越来越多，含油面积也越来越大。含油气储层不但有碎屑岩，还有碳酸盐岩、火山岩，在变质岩里也发现了油气显示。偶尔取出的岩心，方解石晶体、石英晶体、黄铁矿晶粒，好看得很，就象一件件艺术品。而最让我高兴的，则是每次取出含油岩心的时候，我都会拿到鼻子上闻一闻。工作之余，我和伙伴们一起，漫步于井场周边的田野，春夏秋冬，尽情欣赏水乡的美丽景色。这期间，油田抓住原石油工业部给予的有利政策，自我积累，滚动开发，加快发展，原油产量逐年提高。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期，年产原油跨上90万吨的台阶。1995年，油田年产原油突破了100万吨大关，作为基层代表，我参加了祝捷大会，记得会场外立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小平同志的指示：“江苏只要有一吨油，就是有石油工业了；苏北如果能够找到100万吨，就值得大搞”。红色的字体很大，老远就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笑靥至今还能记得。
后来，我改行了。可能是恋旧的缘故，含油岩心和岩屑还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能感受到淡淡的原油的芳香。偶尔到野外小队，我都要到地质房看看岩心，翻翻岩屑，寻找当年的感觉。一次，曾经的同事对我说：“师傅，你看我们现在条件怎么样，不但工作环境好了，就是记钻时也都用上了电脑，不象以前爬到井架上拉钢丝绳，既不安全，又不准确。领导对我们很关心，吃的也比以前好了，而且还不要自己掏钱呢。”看他兴奋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你小子可比我工作的时候幸福多了。”
去年，老家一个朋友来扬州办事，对我的工作很好奇，问测井是干什么的？我向他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说到了37数控、57成像。当他听到我们还有“炮队”时显得有点惊讶。我还告诉他我们的项目国内已经发展到新疆、海南，国外已经到了非洲等多个国家。朋友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似懂非懂的对我说：“你们真不简单，别人上天，你们入地，技术含量确实很高。生活在美丽的扬州城，真羡慕你们呢。”我们又谈到了儿时的情景，他说那时候就想闻闻原油的味道，看看原油是什么样子，可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我说这个好办，我们油田虽然小，勘探开发难度大，可精细管理效果不错，现在年产原油已有170多万吨了。下次回家，我一定找个小瓶子，装点原油带给你闻闻。
03
女儿今年上高三了，很懂事。有时在家里和爱人谈到某某井又发现了油气显示，某某井在非常规油层试出了工业油流，女儿都在旁边饶有趣味的听着。谈到明年的高考，女儿说想考个石油院校，以后还想回油田工作。我和爱人故意逗她：“真的想回油田呀？野外工作很辛苦的。”女儿说；“找石油哪有不辛苦的，但石油毕竟养育了我，要是没有石油，汽车怎么跑呀。爸爸不是说原油很香的吗，我以后就要多找石油，让爸爸闻个够。”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我和爱人都笑了，感到很欣慰。仿佛间又看到了在一片金黄的油菜花地里高耸的井架，依稀觉得那原油的芳香似如沙的月光沁润着我的身心。
谢小平，男，江苏东台人，生于1965年3月。从事过野外石油地质录井，历任科委办公室主任、外部项目经理、党支部书记等职务，现任中石化华东石油测井公司纪委副书记、工会副主席。爱好文学和书法，作品在《中国石化报》、《江苏石油报》等主流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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