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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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雪

雪下在富人的屋顶上，也下在穷人的屋顶上。特喜欢这句话，一到下雪，我就往屋顶上看，穷人的屋顶和富人的屋顶都白雪皑皑，承受了恩赐。我有时也说不清，总盼望下雪，有一种相思症侵入了灵魂。

昨天晚上，北京清华大学的一位美女在微信上说，这天气预报也骗人，说下雪也不见个影子。我怜香惜玉，说不可能吧，我替你催催。话音一落，才感觉这承诺冒失得劲大了，催谁呢？北京市气象局？他们也都是些高级算卦的。去催上帝?我也不认识，如果他顺便把我留下就麻烦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决定替雪给她道个歉，说对不起，还没预备好。

大约十年前，与毛生明，魏新怀，刘虎林几个在甘泉一小酒馆饮酒，热酣之时，外面雪花竞放，围着街灯打旋。突发奇想，我们约定以后每年下第一场雪召集文朋诗友聚一次。多少年了，从未间断。美酒弦乐，玉杯铜盏，吟诗诵雪，民歌酸曲，大家玩的起兴，转眼就到了掌灯时分。雪积厚了，十几个人扬天舞地争论，斗嘴，皆离不开诗文书画。记得有个女诗人，长的漂亮，穿了一件大红风雪衣，高跟鞋，打滑，趔趄，我趁机从小蛮腰上扶了一把，觉得自己真幸运，心里美滋滋地。于是，又等着她打滑，可她再也没打滑，我再也没找到机会。在文化馆四楼刘虎林的办公室，我们把火炉捅的旺旺的，炉火瞬间映红了每张脸庞。那时，我是《美水泉》文学小报的诗歌编辑，收集大家的作品，活得穷酸而充实。

陕北下雪了，这个消息比雪花还兴奋，还跑得快。甘泉泉吟读书会会长刘言声在群里发了一张街道雪景，哇，白茫茫的一大片，还说你今个发型正版，看能否回去一聚。这我明白，每年第一场雪，甘泉文友都要团聚，人数越来越多，从原先的几桌到如今的十几桌，规模骤增，更加热闹。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缺席了两年的雪聚，但他们拍的照片我一张不拉地看，看谁又有白发了，谁又醉大了，谁又唱酸曲了，谁又写书法了，特亲切。人生难得几回聚，说实话，这个年龄是聚一次少一次了，犹如算减法，结果令人吃惊。

小时候最会玩了，在雪地里掏个洞，洞口撒几粒玉米，豆子，装好绳套，诱惑鸽子上套。还在院子中央用短木棍支个筛子，用一根细绳子系上，把绳子扯得长长的，筛子下放些谷物、馍渣之类，等麻雀贪吃进入警戒区，便一拉，就塌住了，拴着玩耍。塬上缺水，母亲就带我们去场院里挖雪，用木桶或筐子担回来，倒水瓮里消水，以备用。

今天还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我写了一首诗：

南京

让死了的人
  活一次
  让我们死一次
  穿过伤口
  乌鸦的天空
  见到他们，和她们
  说祖国
  还有秘密的大雪
  落到怒火上

很巧，晚上就落雪了，这是对南京三十万死难同胞莫大的怀念和凭吊。我认为一个爱祖国的人，才配得上活在祖国的土地上。延安在下雪，南京在下雪，我们在雪中放飞思绪，这擦洗过烈士鲜血和浩气的雪呵，让心灵永久的震颤。

一场雪，下在天地之间，像信使，将天地的告白接通。如果有天堂，如果逝者被收留，那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就是写给我们的文字，每一行都经过斟酌，每一行都布满遥望。

作者简介

李全文，男，1973年6月出生于陕西省延安市宜川县。写诗多年，作品先后发表于《大学生》、《星星》、《延河》、《中国新诗》、《延安文学》等刊物，部分入选《新延安文艺丛书诗歌卷》、《陕西青年诗选》《小镇的诗年选》。诗作《父亲》、《草原》等六首进入2016中国诗歌排行榜榜中榜（由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新诗》公布）；入围中国当代诗歌奖（2015——2016）；甘泉县首届作家协会主席，延安市作协常务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郑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