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过的那些地方

我住过的那些地方

1

我最早住的那孔窑洞在十数年前塌了，连同它所在的那个院落，还有院落里的几棵树，也都埋在了废墟里。

2

那个村落已经推成了平地。平地？什么样的平地？我没有看见，但我在想象里看到了推的景象。没有人去拆除砖瓦，没有人去卸下门窗，没有人去抬出门石和院子里的石板，所有的所有，被推平了，被推埋在推倒的墙土下。

3

一个新的村子，像一片树苗一样，在另一个地方，长大成林。那地方，是什么地方？那村子，什么样？我没有见过。

4

我在那两间房子住了半年，从秋天到冬天的半年。它没有被推平，它是自己倒塌的。还有残垣树在那里。它也无须推平，无须再重塑，无须回顾，在那里度过些许岁月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留恋，它们坍塌的速度特别地快。

5

它们——一、二、三、四——也许还有五，不愿留下我的记忆，当我循着自己的记忆寻找它们的遗迹时，它们变成了一片狼藉，最后掩埋的是我的记忆。

6

我，成了记忆的漂泊者。那些窑洞，房屋，楼房，像残云一样，在我的记忆里飘摇。

7

我想为我的记忆立一栋碑，碑文是：一九八0——二0二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