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 · 人间冷暖情 (散文) - 吴斌
人间冷暖情(散文)
吴斌
都六十岁的人啦。近来相安无事，于是群主邀约同学聚会相对频繁了一些，找的理由也多了一些。这不，北京的女同学因儿媳妇生二孩喜得呈祥龙凤，专程回老家雇请月嫂。知根底的月嫂既有安全保障又节省不少费用，还可以和久别的同学们聚一聚。哦，四十多年了，她还是当年天真纯情、活泼可爱，依然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吗？
群主一招唤就来了二十位男女同学。参加聚会的女同学尽管已经是老太婆，但仍然打扮张扬时尚，依稀抖擞当年的绰约风姿，走路的姿势总带有广场舞的韵味。刚离婚不久的汪橘惠和在家照顾偏瘫丈夫的肖玲也结伴而来。据说，汪橘惠是因为高中同学聚会与初恋旧情复燃。于是相互转嫁曾经的过错，互相指责过去的势利；爱情在戒备中延续，婚姻在猜忌中轮回。过于自信的婚姻之塔轰然倒塌了。
既成事实的汪橘惠后悔也无济于事，心理极不平衡，常以泪水洗面。离婚让她强势的自尊受到极大的打击，衰老的面容遭受极大的创伤。肖玲约她聚会也是希望她走出阴影。沧桑抑或如纳兰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靓丽的女同学依然是男生追捧的中心，潇洒的男同学依旧是女生调侃的对象。相互之间免不了家长里短、八卦绯闻。远道而来的女同学是中心话题。汪橘惠用略带嫉妒的口吻对肖玲说，没想到她长得不怎么样，在男同学中还挺有人缘，跟她套近乎的蛮多哩。她的脸似乎拉长了，又自言自语地说，追我的人多的是。有同学建议合影留念她揉着眼睛借故走开了。当北京的女同学听同学们介绍肖玲十年照顾丈夫的故事后，非常感动地要给这位深受同学敬佩的贤妻良母敬酒。并感慨地说，老天爷有时不公平，红颜为什么就注定要薄命?我提议大家一起敬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老同学，祝她丈夫早日康复。就在同学们起立举杯时汪橘惠突然把筷子朝桌上一摔气势汹汹地哭着走了。大家顿时觉得很尴尬，空气好像骤然凝固了。等大家回过神来，汪橘惠已走远。北京的女同学颇为自责，都是我的错，不该回来，不该说红颜薄命伤她的心。
我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同学聚会总不能当哑巴吃焖饭吧！明白人都知道掀桌子、摔筷子是礼节上的大忌，她凭什么冲着我们发脾气。真是大煞风景。坐我旁边的男生独自喝了一大口焖酒。
肖玲连忙解释说，大家都没有错，是她本人的问题。离婚前，她对丈夫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两口子经常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男人总想通过拳脚改变对方，把毛泽东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作处置家务的座右铭。但事与愿违，没想到夫妻关系像斧头的把柄越斗越紧，各不相让。男人在诸多公开场合常被轻慢成“吃软饭”的角色。招待双方的亲戚在他们家有明显的区别。照顾病重的婆婆期间，家里的洗衣机不准洗婆婆的衣服。据说她照顾外孙时好长时间不与丈夫同床，前夫怀疑她红杏出墙。用我们农村的土话讲：一个挑柴卖，另一个买柴烧。夫妻之间没有了默契。
夫妻什么叫默契?就是丈夫将裤衩往枕头底下一塞妻子就明白了。我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说了一句粗鄙的玩笑话。大家都笑得很勉强。
一场开心的饭局就这样不欢而散。东道主请客反而得罪了客。出于写作的冲动我给肖玲发了个微信，希望她能将这十年来辛勤照顾丈夫的具体细节发给我。在婚姻脆弱的当今，一个时尚新潮的普通女人能恪守“天长地久”的古老命题实属不易。华灯初上的时候我收到了肖玲发的长长的微信。首先向我道歉汪橘惠是她约去的，目的是想让她早点走出离婚的阴影，不曾想到她失落得变态了。关于她照料丈夫的细节我觉得引用她的文字更真切:
十年了，你撩起了我存封多年的心酸。老公生病前是一单位的副职，我也在同一系统工作。女儿日本留学在东京某银行供职。全家其乐融融。谁料天有不测风云，2007年9月的一天，老公在省系统培训期间因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当时我女儿正好从日本回家休假，得知消息我们连夜赶到省城的医院，当我见到他在医院重症室手脚大字型捆绑在病床上时(防止因动弹进一步出血)，我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医生交待不要大声哭闹。后来协和医院脑外科的林洪教授亲自为他做了开颅手术。为了避免因开颅给脑神经带来的伤害林教授开颅的刀口是小点再小点，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很顺利。护士从手术室端出来了书本大的一盘子血块和颅骨。这一天我女儿含泪签下了无数次的病危通知书。两天后女儿假期到了，这两天女儿除了照顾她爸，还每天晚上打来热水为我洗脚，说心里话当时我是麻木的，今天回想起来无比幸福和满足。女儿登机前发来短信:妈妈，你要坚强。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希望我的妈妈笑对人生。
老公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他的智商陡降，成了一个体重达一百多斤的婴幼儿。他半身不遂没有一点知觉，术后吃东西不会嚼，吞咽功能很差了，我就像哺育孩子一样喂他。术后的一个深夜，他右手不停的动，抓住他手的一霎那我傻了，赶紧开灯头、脸、耳朵、嘴巴，身上，被子上全是大便。无奈、无助无法用语言形容我那时的窘况。我就这样擦屎刮尿地在他病床前打地铺守候了二十多天。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以回家了。听说高压氧仓对大脑缺氧病人疗效不错，我们住进了当地唯一一个有高压氧仓的医院。这里以康复治疗、训练为主。各种康复仪器肢体测试，微乎其微。我有时候把他弄到沙发上时沙发三方都给他塞好，买饭回来他却坐在了地上。医生、病友的护工都是我们的好心义工。我请了一个钟点护工，每天我们一人一头用担架把一百多斤的人抬进高压氧仓，同仓治疗的病人都看不过去了，出仓帮我抬。经一个多月的治疗奇迹出现了，他可以用右手把自己的身体支撑坐上担架旁的沙发上了，我看到希望了。努力也好，付出也罢，值了。一个多月后，我们回家开始了进一步的康复治疗，我请来了中心医院的康复医生上门为他治疗，稍有好转，就用轮椅推到医院继续治疗，当时的中心医院没有电梯，有多次上楼梯时摔倒在楼梯上，无能为力时都被上下楼梯的陌生的好心人扶起。我除了每天用轮椅把他推到两公里以外的医院进行针灸推拿按摩治疗外，听说自身运动比什么治疗都好，我就每天扶着他走，他七十多岁的老姐姐有时带上她的女儿来帮我。我们一起搀扶着他练习走步，我跪下用双手握着他的脚，帮助他迈腿，当他蹒跚迈出那一小步时，我们高兴万分，也泪流满面。一步，又一步，那时一步步的积累啊。可以走一步就可以走十步，百步直至万步。正常人五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我就这样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来，风雨无阻，晨昏依旧。这一走就走了十年，就是三千六百多个难熬的日日夜夜。我终于理解了漫漫长路。当他可以放单飞时，我流着泪水躺了一天。他始终把良好的心态、坚强的毅力作为自己康复座右铭并不断砥砺我。尽管现在他起床、睡觉、洗澡还不能完全自理，但我已经觉得非常地轻松了，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我可以抽空去福利院看望暗自流泪的孤独的母亲了。十年来，我们离不开社会、亲人、邻居，同学朋友们的帮助，真正体会到了人间的大爱，社会的温暖。好了，今天就先聊这些吧。
看罢微信，身边平凡的感动湿润了我的眼睛。我们是世交，她母亲和我母亲是同事，“文革”期间，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挨过批斗，我们的父母同时下放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她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女人。为照顾家人她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她愧疚自责不应该同意将八十多岁的老母亲送到福利院，可母亲安慰她说，住福利院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熟人，又不需要做家务，除了打麻将还能彼此互相照应（这是我母亲讲的）。
照顾丈夫就是做吃喝拉撒睡的平常事，从容面对的只是柴米油盐酱醋。用萌娃们的话似乎很平凡。可就是在这很平凡的细微中她含辛茹苦精心照料丈夫十年，就是为了丈夫方便在低矮潮湿的架空层里一住十年。人间大美不需要轰轰烈烈，或许就是那一跬步的搀扶，一小勺的哺喂成就女人的良善与忠贞；人性大爱不需要卿卿我我，或许就是那轻言细语的“与子成说”，温馨和睦的换位思考造就女人的宽容与温柔；人生幸福不需要风风光光，或许就是凭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信念，将平庸琐碎的日子打造得甜蜜与和美。
同样是同学，同样是女人，流着不一样的眼泪，体现着不一样的情感。尽管人间况味迥异，生活境遇异同，胸中的垒块，还须自己排遣。人世间你改变了的或改变不了的，放得下的或放不下的，想得开的或想不开的，该来的或不该来的，该增益的或该减损的都不可强行下载。属于你的别人拿不走，属于别人的你抢不来。只要不忘初衷继续走下去你会明白的……
作者简介：吴斌，湖北潜江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东风文艺》、《湖北法制报》、《湖北日报》、《长江丛刊》、《散文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数十篇。散文《乡下表弟》获“2017年度中国散文年会”二等奖。著有散文集《思海悟洲》。《散文选刊》签约作家。
诗歌原创竞赛活动
为了活跃网络公众平台诗歌原创活动，为广大诗人和诗歌爱好者提供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由“守望梦中的家园”公众平台和湖北潜江市金牌厨柜旗舰店共同发起和主办，定于2018年元月12日至31日举办潜江市首届金牌厨柜杯网络公众平台诗歌赛。
参赛范围：潜江诗人和诗歌爱好者（含在外地工作的潜江人和在潜江工作的外地人、“守望梦中的家园文学原创群”所有群友）。
参赛形式：将本人近期原创（未在任何纸质和网络发表和推送过）的30行以内诗歌作品发送至907557420@qq.com和微信zzy18972193058。投稿截止日期：2018年元月25日。投稿作品经本平台编委初审通过后在平台推送。
评奖方式：本次诗歌赛共设一等奖一名，奖金288元；二等奖二名，奖金188元；三等奖三名，奖金88元，优秀奖10名，奖金8.88元。评奖将根据读者投票率、打赏率、肯定性留言条数综合计分，三项分别占权重的50%、25%、25%。
评奖原则：本次诗歌赛不厚名家，不薄新人，本着公平、公正和正能量的原则，力争评选出网民喜欢的有质量有水准的诗歌作品来。本次诗歌作品包括现代诗和格律诗。
组委会成员：编委会成员 主任：晓岸瘦风，编委会副主任：杜德武。责任编辑：彭鹏。成员 修远、 晴空 、吉吉 、伤感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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