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NO.2486】
作者 | 庭前玉兰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临别时，她说，你考个教师资格证吧，不想做生意了就去教学。小学时立志当老师，后来母亲总是病着，成把成把吃药不见好，我就变了节，想当医生。阴差阳错，学了会计，离当老师隔着万水千山。年幼时的愿望在鸡零狗碎的现实生活中，连个摆放的地方都没有，我早死了心。但是这会儿有点还魂了。培训班要求非常严格，一天学过的知识点，晚上要求一个个去给老师背，否则不让回家。晚上十二点之前没休息过。有一次早上，五点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平坦的路变成一条浑浊的河。我披着雨衣骑着电动车在水里游走，饭也没顾上买，直奔培训班。走到大门口拐角处，忽然方向失控，我一下子摔倒水坑里。我爬起来检查了背包里的书本资料完好无损，心里顿时踏实许多。没有抱怨也没有赌气，扶起电车，匆匆忙忙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返校。培训班结束，开始半个月足不出户地背简答题。老师给我的简答题只有题干没有答案，一百五十道简答题如乌云压顶，搞得我手忙脚乱也对不上号。还好，我同桌绝顶聪明，心思缜密，半个小时能把我一天要背的简答题全部找到！我对照她标识的页码，手抄下来，再让她校对，确保万无一失。黑笔标注是第一遍，蓝笔是第二遍，红笔是第三遍，层次分明，色彩斑斓。等我考完资格证，这A4纸手抄版简答题本，已成翻毛鸡，残破不堪。我们没有站台经验，第一次上台胳膊腿又酸又软还发麻，语调都变了。我们用一天时间练习了一句话:“各位评委老师，大家好！我是几号考生，我试讲的题目是……”我的牙长时间露在外面，都放凉了。而且我们成了爱笑的姑娘，见谁都笑，老是忘了收回来。第三步是把一节课的重点讲出来，讲透彻，而且教态要好。我们三个关系好的女生很快达成共识，有了分工:每个人分了三十多课，各写各的教案，然后汇总一起，资源共享。等大家放学了，我们继续在培训班里接着讲，正好有两个黑板，轮番上阵。原则是黑板不能闲着，人不能歇着。资格证考得很顺利，夏花随即发出一条惊天动地的信息:招教年龄放宽，你可以考，我欣喜若狂。而且一年到头开门营业，要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干脆等着关门大吉好了。如果我一走，家里肯定兵荒马乱，收银台找人不容易，我弟媳一个人管理收银台得三头六臂，可她是个凡人啊！真为难呀！这么大把年纪，再回头追求早就发了毛的梦想，自己都嫌弃自己不合时宜。可是这样的念头一开始是一丝丝，后来连成一片片，终于遮天蔽日了。我当时已有决断:考！至于拿什么考，怎么考，我想起两个和尚曾有过一番对话。两个和尚一贫一富，想去南海。富和尚说，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穷和尚说:吾一瓶一钵足矣。我也在心里完成了和自己的对话，安排好家里店里，动身去了招教培训班。培训班的大楼，除了教室，厨房在二楼，一楼能住宿，是大通铺。我胃口本来不好，又吃了大概一个星期的外卖，饥一顿饱一顿地凑合，想要绝食。一个叫君的女生，我俩关系特别好。她擅长做饭，贤妻良母型。多亏她在饮食上调剂，我才能无病无灾顺利走到招教结束。培训班里多数是二十来岁小姑娘，如果今年考不过尚有来年可期。而我呢，考不过就得打回原形，开我的超市，看我的店。不甘心，不甘心！现实好残酷，当你想往高处走的时候，每一步都千辛万苦。我每天早上五点左右起床，收拾好马上进教室背书。八点吃早饭，顺便买一天的菜，上午雷打不动，还是背书。手机最大的作用是拍题。拍了题吃饭时背，睡觉前背，醒了还摸出来对照着看背会没有。中午二十分钟左右的午休，经常被吵醒。睡不成了就洗衣服，边洗边背题。后来看东西时出现重影，我告诉自己，眼睛早晚会老花，有钢使到刃上，揉揉眼继续学。下午做试卷，晚上把错题抄到纠错本上，第二天早上得把错题全部改正且会背。有几天，脖子又痒又疼，一摸，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我认出来了，这是传说中的痱子。因为我天天头都不抬，威力无穷的空调没能阻止痱子的无孔不入。
她指着广场上一群夕阳红说，老了咱俩一起跳广场舞。我顿时热血沸腾，这是我听到最富鼓动性的语言了。晚上回去我加班到十二点，早上步行回培训班去，边走边背书，走火入魔般。我俩失散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重聚的由头，机不可失。马上就可以当老师了，梦想不可负！我不想让“我本可以”成为自己的遗憾。早上从夏花家走到培训班都六点多了，培训班还没有开门，回宿舍一看，一屋子人都还没醒。她们习惯把我当钟使，偶尔我有走不准的时候，她们就睡个懒觉，像捡了个大便宜。越到后来时间越紧迫，焦麦炸豆的紧迫感堵得人顺顺当当换气都难。往返夏花家的途中，我看见算命的瞎子就激动。想溜过去算一卦。不问耕耘，问问前程。我目光游离，他眼神飘忽！比我还忐忑不安哩，同是天涯沦落人呀！想让我低眉顺眼任由别人编排人生，也可难！耳边夏花那一句——你努力呗，言犹在耳。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夏花逢人就说，看看我发小，三十多了比小姑娘考的分还高哩！夏花在那儿显摆，我也开心——我离梦想终于又近了一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幸运的是，党和国家的好政策，让我赶上招教的末班车；更感谢家人为我承担了许多家务，给我圆梦的机会；还有同学们之间的互相帮助，我都记得。过了笔试实属不易，夏花又怕我败在面试上，陪我熬夜，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严阵以待。她给我通教材，讲知识点，给我提建议，规范我的口语。手腕和胳膊上的茧子又厚又圆，闪闪发亮，像是一枚勋章，光荣得很。面试成绩小组第一！我终于梦想成真，成为一名乡村教师，教语文，是我喜欢的学科。走在环境优美的校园里，看见一张张飞扬的笑脸，早上听着朗朗的书声，我有点喜悦，有点感动。偶尔孩子们喊一声老师好，我的心都化了！瞬间感到人间值得。一起吃饭，一起回村回学校玩，找到了许多失联的朋友，大家欢聚，开心异常。她还给我传递经验，怎样教好学、管好班，别体罚等等。一个人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心才能真正地沉下去。真的很幸福。国家通过招教考试选拔合格教师，彰显教育机制的公平。如果你心存梦想，不妨大胆一点，坚定一点，义无反顾一点，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要始终坚信，付出就有收获，命运不会亏待每一个向上进取的人！通过招教考试不啻脱胎换骨，日后的教学任务不胜繁巨，也有风雨也有情，这一切都最好的安排。
招教，令我收获了生命中的得未曾有，感恩。（全文完）
庭前玉兰，女，社旗县城郊乡人，毕业于洛阳理工学院，小学语文老师。爱文字，爱生活，爱自由。“难忘旧时光”公众号主创人员。乡土文学《乡土中原》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所有排名不分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