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对抗免疫老化

在几千上万年的农业社会中,人类的预期寿命曾不到40岁。二战以来,战争减少,劳作安全条件改善,医疗卫生条件和生活条件改善,人类的预期寿命增加了一倍以上。但人类的免疫系统适应的依然是曾经的寿命,随着年龄增加,免疫系统逐渐变得衰弱和不平衡。

人体主要有两大免疫,固有免疫和适应性免疫。随着年龄增加,这两种免疫都逐渐衰老。

固有免疫也叫先天免疫或非特异性免疫,是人体对抗感染的第一道防线。先天免疫老化时,人体不能有效对抗感染,在最初感染过后逐渐转变为慢性、系统性炎症。

适应性免疫也叫获得性免疫或特异性免疫,负责记住并识别特定的病原体。适应性免疫老化时,人体会逐渐失去对抗病毒、细菌和真菌的能力。

衰老与固有免疫
虽然炎症是人体自然修复过程的一部分,对于人体避免细菌、病毒和环境中有害成分的侵袭至关重要。但长期持续存在的炎症却是有害的。
科学家把这种随着年龄增加出现的持续低水平炎症称之为炎性衰老或衰老型炎症(Inflammaging),这种炎症与各种老年高发的疾病比如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癌症、认知退行性疾病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等自免疫疾病密切相关。
在最初的感染和伤病之后,年轻人会切换到抗炎症模式。但随着免疫细胞衰老,这种转换在老年人中难以及时有效完成。
端粒是染色体末端的保护帽,衰老细胞的端粒比其他细胞更短。就像鞋带末端的塑料帽能防止鞋带散开一样,端粒能防止染色体中的关键成分在复制过程中丢失。端粒每复制一次就会短一点,直到最后不在分裂复制,这时如果细胞还活着,也会逐渐丧失功能。
衰老的免疫细胞会产生更多促炎症信号比如促炎症细胞因子IL-6和TNF-α。老年人的死亡和残疾与高含量的IL-6和TNF-α有关,IL-6和TNF-α水平升高与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神经退行性疾病和癌症密切相关。
随着促炎症细胞的增加,人体内能促炎症的M1巨噬细胞数量增加,而能调节炎症的M2巨噬细胞数量减少。M1和M2巨噬细胞比例的变化与动脉粥样硬化硬化密切相关,M1比例增加会升高脂肪和碎片形成斑块阻塞血管的风险。
衰老与适应性免疫
T细胞在适应性免疫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在感染过程中,幼稚T细胞(即未分化T细胞)学习识别病原体相关信号的能力,然后分化成专门的T细胞,未来一旦接触相同的病原体就能迅速做出免疫反应。
在人的一生中,T细胞的总数一直保持相对稳定。但随着年龄增加,越来越多的细胞分化来对付不同的病原体,人体幼稚T细胞库不断减小。
因此,老年人更难对新的感染做出有效免疫反应。同时,老年人对于疫苗也往往只能产生微弱反应,从而得到更少的保护。
很多成年人具有潜伏性人类巨细胞病毒感染。这种病毒感染非常常见和持久,携带者几乎没有任何症状。但随着年龄增加,这种病毒感染会逐渐耗尽免疫资源,让人更易感染其他病毒并降低接种流感疫苗的效果。
除此之外,衰老的T细胞也能产生促炎症细胞因子(比如IL-6),从而加重慢性系统性的炎性衰老。
虽然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阻止年龄增加,但科学家已经发现有几种生活方式能够帮人延缓衰老,健康长寿。
规律运动能对抗免疫老化
一般情况下,随着年龄增加,人的体力活动会逐渐减少。但研究发现,尽可能多地锻炼能够延缓甚至逆转免疫老化的影响。
人体骨骼肌能够产生一些能够降低炎症,保存免疫力的蛋白质,也被称为肌肉激素(myokines)。通过锻炼保持肌肉质量能够帮人对抗感染以及糖尿病和心脑血管疾病等慢性炎症状态。
一项涉及102名男性的研究发现:
  • 排除年龄因素影响后,有氧适能与血液中衰老的T细胞数量呈反比(有氧适能是指人体摄取、运输和利用氧的能力,主要受遗传性别和锻炼等因素影响);
  • 有氧适能最高的人,不仅衰老T细胞更少,幼稚T细胞也更多。
也就是说,体育锻炼越多,免疫老化越慢。
另一项研究比较了61名健康老年男性对流感疫苗的免疫反应,其中三分之一人经常锻炼,三分之一人有时锻炼,三分之一人几乎不锻炼。结果发现:
  • 在排除了年龄因素影响后,经常锻炼和有时锻炼者对流感疫苗的产生的抗体明显多于不锻炼的人。
  • 锻炼越多的人,血清对一些流感病毒的抗体越多。即便是在没有接种疫苗的情况下也越对流感有一定抵抗能力。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身体活动减少与免疫老化之间的因果关系,但规律的身体锻炼至少能部分上修复甚至逆转増龄引起的免疫老化,而久坐不动的生活方式则会加速免疫老化进程,这个现象是有证据的。
健康饮食能延缓免疫老化
人体骨骼肌与免疫系统具有双向关系,骨骼肌能够产生抗炎症的肌肉激素,而慢性炎症则会加剧少肌症病人的骨骼肌流失。
饮食因素在肌肉生长和少肌症风险中的作用不容忽视。含有丰富维生素D、ω-3多不饱和脂肪酸和膳食纤维的抗炎症饮食能够降低少肌症风险。
大量研究发现,坚持地中海饮食的人更不容易在年老时变得孱弱,比如肌肉力量减弱、步履蹒跚和更易疲劳等。
非地中海区域人也不必盲目追捧地中海饮食,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同地区的人只要注意保持抗炎饮食,减少饮食中的促炎成分,增加饮食中的抗炎成分,同样能更好的降低炎症,延缓免疫老化。深入了解可参考一周健康早餐(71)——什么样的饮食会促炎症一周健康晚餐(71)——最能抗炎症的9种食物类风湿性关节炎的家庭护理和饮食干预
合理的体重能减轻免疫老化
肌肉具有抗炎症效果,而脂肪则具有相反的促炎症效果。
自然的衰老过程往往伴随着肌肉减少和脂肪增加,主要皮下脂肪和内脏脂肪的不断累积。在拯救脸盲的免疫系统(二):减负食与心介绍过,人体脂肪组织具有免疫功能,过多的脂肪会产生代谢性炎症。
在人体免疫系统的衰老中,脂肪组织在炎性衰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血液中的促炎症细胞因子IL-6至少有30%来源于脂肪组织。因此,年老时肥胖或者超重会明显增加炎症水平。
此外,在接种流感疫苗时,肥胖个体往往会产生更少的抗体。饮食合理搭配和适量的锻炼均能增加肌肉。
健康的菌群能修复免疫老化
成年之后,随着年龄增加,人体肠道菌群的多样性降低,而有害菌和条件致病菌不断增加。整体肠道菌群呈现出一种促炎症状态,肠道屏障功能减退,这是衰老的主要原因之一,深入了解可参考肠漏,你必须知道的热知识(六)
肠道黏膜屏障是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成分,肠道微生物在人体固有免疫和获得性免疫的发育和正常功能中都发挥着重要作用。肠道黏膜屏障和肠道微生物的变化无疑会影响免疫系统功能。
研究发现:随着年龄增加,肠道屏障功能减退渗透性增加在炎性衰老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 缺少共生微生物的无菌动物不会出现衰老型炎症,拥有正常菌群的动物才会出现炎性衰老。
  • 长寿老人不仅拥有健康的肠道屏障、肠道微生物多样性也高,一些微生物甚至还可能产生分子信号延长宿主寿命(如改善线粒体功能)。
  • 将衰老小鼠的粪便菌群移植给年轻无菌鼠,年轻无菌鼠会出现肠道渗透性增加和衰老型炎症。
通过补充益生菌、补充益生元、健康饮食、规律锻炼等方法增加肠道有益菌数量和菌群多样性,则能修复肠道屏障功能,降低炎症水平,从而预防、修复甚至逆转随着増龄出现的炎性衰老。
(需要强调的是:粪菌移植虽能调节肠道菌群,但其中涉及操作风险、病毒感染以及医学伦理等问题,仅为为特殊疾病的治疗手段,并不如同古典中医中描述的黄龙汤,简单灌之,不可家庭操作。而规律体育锻炼、保持合理体重,补充益生菌和健康饮食等方式则是任何人都可以采用的家庭预防和干预方式。)
食与心温馨总结:
  • 随着年龄增加,人体免疫系统逐渐开始衰老。免疫细胞(包括固有免疫细胞和获得性免疫细胞)随着増龄会产生更多的促炎症介质比如IL-6和TNF-α,人体促炎症能力增加;随着年龄增加,越来越多T细胞分化为专门针对特定病原体的T细胞类型,而未分化的T细胞越来越少,因此在面对新感染时,难以产生有效免疫反应;此外随着増龄,促炎症免疫不断增加,而抗炎症免疫逐渐降低,免疫系统的失衡越发明显。在面对感染时,老化的免疫系统更难从促炎症模式切换到抗炎症模式。由此不难理解,在2020年的新冠疫情中,老年人感染后生存率更低,因为他们本身就具有衰老型炎症,免疫系统失衡,一旦产生细胞因子风暴也更难以激活抗炎症免疫。
  • 人体骨骼肌能产生抗炎症的肌肉激素,经常进行体育锻炼,肌肉含量高的人往往具有更好的抗炎症反应能力,可以抑制随着年龄增加出现的慢性炎症和免疫失衡(促炎症反应和抗炎症反应不平衡),从而对抗炎性衰老。
  • 健康的饮食能够缓解肌肉流失,提高抗炎症能力,从而延缓炎性衰老。
  • 与骨骼肌相反,人体脂肪具有促炎症能力。脂肪细胞产生的促炎症介质是炎性衰老的主要组成成分之一,超重和肥胖会加剧免疫老化程度,而保持健康的体重则能免疫老化。
  • 肠道黏膜屏障是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成分之一,菌群异常和屏障功能减退是炎性衰老的关键诱因。肌肉减少、脂肪增加和不良饮食都可削弱肠道屏障功能,引起肠道炎症和系统炎症;而规律锻炼、合适体重和抗炎饮食则有助于调节肠道屏障,增强肠道免疫能力,降低炎症。
  • 补充益生菌、益生元或者坚持健康饮食都能够促进肠道有益菌生长,抑制有害菌生长,修复肠道屏障,提升免疫力。
  • 虽然免疫老化与増龄有关,这并不意味着免疫老化只会在老年人中发生。久坐不动、促炎饮食、超重或肥胖以及肠漏都会加速免疫老化进程,让免疫老化提前出现。目前不断出现的小学生体能减退,青年人体检指标差,癌症、心脑血管疾病和认知退化发病提前等等都提示我们:现代很多人将会甚至已经提前面临免疫老化的问题。
  • 目前身体出现问题的人,如果能规律锻炼身体,保持合适体重,坚持抗炎饮食,保护好肠道屏障,就能及时止损,修复甚至逆转免疫老化;但如果不锻炼又不注意饮食,随心所欲,则未来身体。。。。

参考材料
https://www.medicalnewstoday.com/articles/immune-aging-and-how-to-combat-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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