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言话讲述:渺渺
作者:丁日青
上海言话讲述:渺渺
进入处暑仍是酷热难挡,除了买菜大部份时间我也如翠华那样孵空调。闲來无聊,昨天欣赏一下收藏的贺友直老先生画的上海老行当。其中有一幅《卖冰》的行当勾起我小辰光大热天的一段情景。好象是读小学二年级的暑假,打弹子、刮香烟牌子、打菱角、滚铁圈……白相得有点厌了。隔壁比我大几岁的邻居就出“花头”了:“小辮子,阿拉去卖冰好哦?”我小辰光爷娘宝贝(第三胎才有了我),给我头顶心留了根小辫子,大概有一尺多长。意为好养。邻居们都叫我小辫子。每次白相“官兵捉強盗”我虽然跑得快,但只要一拉到我辫子就只好“束手就擒”了。所以在七岁生日时就把小辫子剪了,母親用红纸头把辫子包起来一直珍藏现在(60年了)。小辰光家里穷,到大热天什么雪糕、冰砖、冰淇淋只有到中华路郑美琪大冰柜旁边看看,从來没有尝过味道。就是买根棒冰也是与弟妹们分享的,大家咬一口,小妺妹可享受有棒头的最下端,慢慢叫嗒味道。有时看到马路上喊:“机机冰呵卖冰呵!”“机机冰呵卖冰呵!”母親会拿只碗去买几分錢的冰块,放一匙赤砂糖,冰冰冷的比吃棒冰还要愜意。
“陸家浜有卖大块冰的,我现在有2角洋钿,侬也去问你姆妈讨2角,4角洋钿好买老大一块,阿拉再去卖拨人家。”
我姆妈勿肯拨我钞票:“卖冰?亏侬想得出格,小囝勿好做迪种事体格。”后来,邻居小孩再向他姆妈讨了二角洋钿,拿了一只买小菜篮头,一条毛巾,一件棉马夾,还有一把小榔头,一把木工凿子(他父亲是木匠)。我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到董家渡路的卖冰小贩屋里买了几块冰(大概有半面盆)。拿毛巾包起來,上面再放棉马夾。每人头上盖了一条湿毛巾遮太阳的。就象贺友直画里的小赤佬一样开始卖冰了。当然,勿会象画里卖冰的小孩赤了膊,蓬头垢面的。从小,只要走出家里,母亲不允许我们赤膊的,她说赤膊是野蛮小鬼。
“机机冰呵卖冰呵!”“机机冰呵卖冰呵!”(原來勿懂啥叫“机机冰”,现在晓得就是机制的冰)一路叫喊一路卖,从乔家路口一直到勤慎坊(勤慎坊里的人家是不会买冰吃的),竟然卖得只剩下饭碗大的一块小冰了。当中也有讨价还价的:“3分洋钿只有加(读ga)小一块,再敲一点”。回来一数钞票,4角变5角2分了,2个种头赚了一角二分。邻居小孩也蛮上路的,剩下一块小冰送给我吃了,再给我二分钱:“二分拨侬明朝买只大饼吃吃”。这就我第一次辛苦赚的钞票,也称为第一桶金:人民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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