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从这里讲起:薄伽梵歌解读与会通[道从这里讲起:薄伽梵歌解读与会通]
心即是朋友也是敌人
1.薄伽梵克利须那说:践履职分而不贪执业果,斯人为真出世者,为真瑜伽士;那些不生祭火,不尽职分的人则不是。2.般度之子啊,你当知道,所谓舍离,即是瑜伽。除非舍离一切私欲,否则不能够成为瑜伽士。3.对意欲攀登瑜伽之道的初修者,业行是手段;对已登上瑜伽高峰的人,终止一切外部业行成了手段。4.舍离一切物欲,既不贪求感官之乐,也不涉足果报活动,这样的人可谓深入瑜伽。5.人须以心超拔自身,不让自己退堕。对受拘限的灵魂,心即是朋友,也是敌人。6.降伏了心,心便是最好的朋友,降伏不了心,心便是最大的敌人。7.降伏了心的人,宁静安和,得证大我。对这种人来说,悲喜、冷热、荣辱一体无别。8.安住智慧和觉悟,内心自足的人,已与无上相应,堪称瑜伽士。这样的人自作主宰,安处超然,等视万物——无论是石块,还是金子。9.平等看待一切有情——诚恳的祝愿者、朋友、敌人、中立者、调解者、嫉妒者、虔诚者、罪人,这样的人修为更进一层。
解读:
本章专论经典瑜伽,它是一种身心修炼的体系,通过导向三昧或内觉之境的不同阶段,提升纯化觉知。开头一段议论,将业行、献祭跟舍离、终止业行进行了比较;有关这个论题,这已经是第三次讨论了其他两次见于《薄伽梵歌》:3.1~8、5.1~6。这里也称道瑜伽,但不是业瑜伽,而是被称为阿斯汤伽瑜伽(astanga yoga)的八支瑜伽。第三颂提到“攀登”,暗示此瑜伽修炼之道类似攀登阶梯。在初修阶段,不舍业行,但到了后面的高深阶段,业行将被舍弃《薄伽梵歌》:6.3,相应地,这架梯子的较低阶是外向有为的,而较高阶则是内向默观的。较低阶的四支——持戒(yama)、精进(niyama)、体位(asana)、调息(pranayama),需要动态的修炼,表现为自我克制、持守经教、修炼瑜伽体位,以及练习瑜伽式呼吸。反之,较高阶的四支——撤回(pratyahara)、执持(dharana)、禅定(dhyana)、三昧(samadhi),需要深入内观,表现为动态修炼的终止,比如,“撤回”要求舍离感官对象,“执持”要求内心专注,“禅定”涉及观想,“三昧”之境则已全然内守。顺着这个路子,讨论转向心以及对心的控制。由于对心的收摄和净化是瑜伽行法的核心,修炼者需要在此花大力气,以达到结果。不受约束的心飘摇动荡,为感官对象所吸引,如是捆缚灵魂,使其堕入尘世,越来越深,愈发偏离解脱之途。反之,经过调摄的心被用于默观和净化,如是解脱灵魂于俗世的桎梏。因此,心即可以为友,也可以为敌,一皆视其受约束与否。大我《薄伽梵歌》:6.7(paramatman,或译超灵、胜我),似乎暗示内心的指导者(antaryami),意指住在心中的宇宙大我,他是瑜伽观想的对象之一。本节末尾,超脱与平等的观念再次出现,有意无意地,克利须那提到了对敌友的无分别心。
按:在华夏,流传下来,明显接近瑜伽术,有文字、实物可考的是导引和行气。《庄子·刻意》云“导气令和,引体令柔”,导引是长生术,结合了形体的屈伸俯仰和呼吸的吐纳出入。
关于导引的方法,《庄子·刻意》篇云:“吹嘘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之所好。”《后汉书》之《方术·华佗传》讲五禽戏:
佗语普曰: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尔!动摇则谷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犹户枢不朽是也。是以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熊颈鸱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并利蹄足,以当导引。体中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沾濡汗出,因上着粉;身体轻便,腹中欲食。
唐章怀太子李贤《注》曰:“熊经,若熊之攀枝自悬也。”鸟申,意为像鸟飞而伸脚。鸱顾,《淮南子》里也有“鸱视虎顾”之类的名目,李贤《注》曰:“鸱顾,身不动而回顾也。”这几种动作,都是瑜伽术里常用的体式(asana)。五禽戏为仿生导引,姿势的名称由动物名加其动作名而构成,与瑜伽体式的取象法则有共通之处。
马王堆出土帛书《导引图》第四十九式为熊经,其他还有模仿龙、虎、猿、鹤、蛇等动作的姿势。1964年河北保定出土西汉银错管状车器上有熊经图案,即模仿熊之动作。可见导引术之应用颇为广泛,且传承不绝。
行气之术,见于《庄子》、《素问》、《灵枢》、《难经》等战国秦汉文献。最早讲行气之术的出土物,是战国时期的《行气铭》。铭文经考古学家考释,已可通读,全文如下:
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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