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上海,连人都是不死的”

很久以前,我在微博上关注一个常熟诗人,他微博名叫“虞山张维”。他2014年在台湾的一个诗歌节上有一个演讲。演讲题为《山水是一条回家之路》,讲中国古老的山水文化。
他说到有一次从江浦县去上海,在长江这条伟大的河中航行,看到河,看到船和船上的人,写了一首诗,就是下面这首。
《从江浦县去上海遇见大片的油菜花》
过去,
我以为在大上海是见不到老人的。
过去,我过长江,
以为一船的人都会表情严肃地看着这条
伟大的河流,
但他们都睡着了。
江水重复着,
他们逃避重复的唯一办法就是睡觉。
就像现在,油菜花重复着,
他们逃避重复的唯一办法还是睡觉。
油菜花太美了,
从江浦县一直蔓延到大上海,
比外滩的帝国银行大厦,
美得多。
过去,
在我们穷人的幼稚的想法里,
在大上海,连人都是不死的。
这首诗,我觉得还挺好的。语言虽是直白,但有些可以回味的东西在里边。我之所以对最后一句感兴趣,是因为我太有共鸣了。
小的时候, 我们在乡下小镇上,称去县城常熟叫“上城里去”,从常熟县城回小镇,称“下来了”。既然对县城都这么崇拜,对远在三小时车程的上海就更是崇拜得不得了了。
上海,什么东西都是好的。奶糖,饼干,洋娃娃,丁字型的皮鞋……上海简直是天堂。小时候,屡屡做梦,就是到上海去。所以,就像诗人说的,以为“上海是见不到老人的”,“上海,连人都是不死的”。
到现在,我依然很是向往上海。喜欢鲁迅住过的故居,喜欢故居那里几条街上的古旧建筑,喜欢鲁迅公园里总是很热闹的场景……喜欢上海弄堂里的氛围,喜欢上海的气息……
我最爱的小说家是王安忆,她写上海的好多小说真是太好看。读王安忆小说,也就是在读老上海,读旧时光,实在是回味无穷。
我是特别喜欢《桃之夭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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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在这个演讲里,还有一首诗也挺好的。

他讲中国文化中有“山水”的传统,讲现代山水文脉的枯竭。他说:

“为什么我们现在连唐代的一只手、宋代的一座山、元代的一棵树都画不出来了?是因为我们没有山水生活了吗?
“是因为我们的心不再是空的,而难通于眼睛、通于手、通于柳树、通于山水、通于语言,通于琴音了吗?
“一首《不死者》的诗,作为发言的结束。这首诗写于2003年,重读这首诗,我才发现,我是一个没有山水的诗人,但我是非常愿意过山水生活的。这首诗是这样的:

我有一口井,

但已没有井水,

我有两棵松树,但已死去,

死去,也要栽在门前。

因为我有一个神圣的目的要到达,

我好像依旧生活在古代,

在亘古长存里,举得鞭子,跃然在牛车里。

我怀揣着一封类似“母亡,速归”的家信,

奔驰在暮色笼罩的小径。

我从未消失,

从未战死沙场。

山水越枯竭,
越是证明
源泉,乃在人的心中。
——诗人虽然痛心疾首,但依然相信人们心中有山水的源泉。
(配的图有点差,大上海的图竟是没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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