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董其昌、林散之:“意临”三步,学会创作
书法“意临”,应建立在“工临”的基础之上才能凸显其意义。换言之,掌握书法的本体规律和熟练驾驭毛笔的能力是意临的前提条件。书法“意临”,不以“形似”范本为旨归,而是根据个人的审美取向,或部分攫取形式要素,或宏观效其意象神韵,亦或是援引经典而启发自运的媒介。意临的书法作品,不是要求酷似范本,而是根据自己的所需选取其中的部分形式要素,与个人的笔性特征相融合。一言以蔽之,仿法帖的笔意以写出自家的书法风貌。在“师古”与“创新”的问题上,董其昌提出极其精辟的论点。继承古人法帖的精华为己所用,正是书家所为,也即董其昌所说:书家妙在能合,神在能离。所欲离者,非欧、虞、褚、薛诸名家伎俩,直欲脱去右军老子习气,所以难耳。那吒拆骨还父,拆肉还母。通常对意临层级的界定比较模糊,现根据临作中所保留范本形式要素的多少,划分为三个层级:仿书、改编与创临。三者之间亦有交融现象,主要侧重于主观倾向。意临是传承与创新的纽带,也可看成是个性的注入与个人风貌的确立。但在进入意临阶段之前,必须打好深入传统法帖的基本功,否则将会欲速则不达,沾染一身习气。关于书法临摹中“仿书”的界定:虽以个人书写的“动力机制”临摹范本,但能明确判断出所临范本的出处,保留了范本中某些具有“辨识度”的形式要素。如董其昌临摹的多数作品。关于书法临摹中“改编”的界定:为了顺应个人的笔性特征或审美诉求,在范本的基础上,有明显的主观改造或夸张变形的成份,但范本的重要特征和精神面貌依旧保留,类似现代歌曲的改编。如伊秉绶、赵之谦等人的部分临作。米芾是集古出新的高手。关于书法临摹中“创临”的界定:除了范本文字内容的依据之外,看不出临作的出处,与个人创作如出一辙。古今之法帖范本可谓数以万计,全部临上一通,恐怕一生也难以穷尽,即便能够临完,恐怕也难通书法之道。石涛给仇英《秋江待渡图》作跋,“呕血十斗,不如啮血一团。”书法之临摹乃技术层面的训练,不可或缺,但仅有技法是不行的,尤其不能为技法所拘缚,而背离了书法所内涵的文化精神。因此,应如陆九渊所说的“先立乎其大而小不可夺焉”。即是说,凡为学者固应注重知识的积累,但又要基于“大”的胸怀、志趣和对“道”的体悟而在知识层面上有所超越。董其昌说:“书家妙在能合,神在能离”,“能合”是共性的相融,“能离”则是个性的绽放。自董其昌、王铎以来,“临摹不再仅仅是学习和继承伟大传统的途径,它还成为创作的手段,换言之,它本身就可以是一种创造”。对于习书者来说,要广阅博览,大量临摹历代碑贴,以增广自己的见闻,多见多临,摹而习之,逐渐养出自己的眼力,然后才能“顺乎天性”的选择范本。择善又非仅袭其技,而贵者取其意效其神,确立个人的临摹观,最终达到“得鱼忘荃”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