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害一只狗

□张格娟
　　北风呼呼地刮着，这个冬天格外冷。她蜷缩在墙角，那只黄色的小狗向她靠拢着，她也靠这只狗取暖。其实，不只是取暖，她还靠这只狗防身。
　　也许你会说，这样一个疯女人，谁会看上她呢？满身污垢，头发结成块状，像一张脏兮兮的毡片，衣服花花绿绿的，一层套着一层，再怎么邋遢怎么疯，可她终究是女人啊！
　　那是一个雨夜，滂沱大雨中，她找一个有屋檐的墙角睡觉。一个醉汉发现了她，笑呵呵地说，妞啊，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拼命地抓住她，要亲她。她用力挣脱醉汉，在雨夜里奔跑。第二天一早，她去找那露出棉絮的破大衣，是她在垃圾箱里捡来的，却看见那个醉汉正躺在大衣上打着呼噜。
　　有一天，已经饿了两天的她，想在一家饭店门口的泔水桶里打捞一些吃的，被保安赶走了。没办法，她从垃圾箱里翻找到一点食物，一只瘦弱的小黄狗跟上了她，巴巴地望着她。她刚吃了一口，小黄狗就不停地向她摇尾巴，她只好将仅有的一点食物给了小黄狗。
　　从此，她走到哪里，小黄狗就跟到哪里。刚开始，她有点气愤，气愤这只狗，怎么跟她抢食物呢？不嫌饿鬼瘦啊！后来，一个小孩子给了她一点食物，却被一只大狗盯上了。小黄狗为了保护她，与大狗展开搏斗。小黄狗被咬伤，但赶跑了大狗。
　　她留下了小黄狗，开始一个疯女人和一只狗相依为命的生活。
　　不知何时，这个小城里刮起一股吃喝风，流行起吃暖锅的风。她牵着狗，站着玻璃窗外看着，服务员将一只古铜色的锅端到桌子上，掀开盖子，现出热气腾腾的肉丸子。她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口水，小黄狗的前足趴在玻璃窗上，口水流到了地上。
　　小黄狗使劲地嗅，突然，狂躁不安地狂吠不止。狗的叫声，吸引了饭店老板。他的额头光亮，只有几根发丝挂在头顶上，从左侧拉向右侧，个子不高，眯缝着一只眼，警惕地打量着窗外，肚皮像隆起的超大气球。
　　随后，两个拿网兜的厨师跑出来追赶她和狗，她急忙牵着狗逃跑。狗比她跑得快，一个厨师追上她，警告她，不要再到饭店来了，下次来，你的狗就得做狗肉丸子了。
　　后来，她发现街上的流浪狗越来越少了。她才知道，人们流行吃狗肉暖锅，说狗肉性热，大补。她每天带着狗，离那些饭店越远越好。
　　那天夜半时分，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越来越冷，下意识地醒了过来。只见两个人，给她的狗吃了一点什么东西，狗便不吭声了。然后，那两个人提着袋子，打算将小黄狗装进袋子里带走。
　　她急忙冲上去，一把抱住小黄狗，与他们撕扯着。一个人一把推开她，她倒了下去，头磕在台阶的石头上。
　　第二天，人们发现一具干硬的女尸。没人知道她来自何方，民政部门按流浪人口处理了。过了几年，小城有些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病人发烧、头痛、兴奋激动，最终意识模糊不清，有时还会出现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