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兰丨敬老院的故事（小小说）

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两个敬老院的五保户老人，让我想起我在敬老院的情景来。

七年前，我在那里做了七个月时间的护理员。

敬老院在运城学院对面，跨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走进敬老院，一块巨石立在路中央，上面写着“大爱无疆”四个大字，先声夺人。路边有一排长凳，左边是凉亭，花园。右边种了一些蔬菜和玉米。

走进大厅，左边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右侧是餐厅。敬老院共三层，呈四合院式。院子当中有个大花园，还有凉亭。向阳处有一排排长凳，可以晒太阳。

接待我的是韩主任，一张娃娃脸，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副主任姚建军，是一个剪了短发的中年女性，个子很高。

一开始，分给我三间房。后来随着老人的增加，分给我五间房。

第一间住的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一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睡觉。除了出来吃饭，很少走出房间门来。偶尔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个很小的录音机在听戏，声音开很大。经过姚主任耐心细致的劝说有所缓解。

第二间住的是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有一点痴呆的痕迹，身体无大毛病。另一个很健康。

第三间房住的是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因车祸导致行走不便，老是用一条腿拖动另一条腿走路。听说跟老婆离了婚，因酗酒。此人爱睡觉，床上的被子很少叠。对敬老院的制度很淡漠，开会的时候也照样睡在床上，不管护理员怎么叫唤，死活不愿意参加。和他同室的姓杨，高高胖胖，因糖尿病行走不便，六十多岁。每天早晚扶着栏杆在楼道里锻炼。吃饭的时候，一百米的距离走五分钟，扶着栏杆歇两回。后来柱了拐，再后来推着个轮椅，不久瘫痪在床，家人接他出了院。此人当过公安局长。

第四间住的是个女教师，胖胖的。

第五间住的是一个老太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问一答，自己和自己说话。有一次，我敲她房间，进去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她一个人。我们以为她跟谁在聊天呢。

后来我被调到二楼。二楼配有餐厅，棋牌室、健身房和医疗室。

二楼住着一群五保户老人，两三人住一间房。房间内有电视，卫生间。他们当中除了有一个整天哭哭啼啼外，其余的都很健康。有一个叫常路的，每天帮护理员干很多活，乐此不疲。一个鼻子长了疙瘩的，会拉二胡。我计划拜他为师，因种种缘由而放弃。有一个还会写对联，会唱戏。

二楼北边第一间有两个人，一个做轮椅，呜哩哇啦，不清楚在说什么，听半天才能懂一句。还有一个有痴呆症，有一次一个人跑出去，跌了个鼻青脸肿，像个熊猫。

第二间住的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也做轮椅。听人说在家一共雇了四十九个保姆。

还有一个男的，五十多岁，走路的姿势很容易让人想起螃蟹来。吃饭的时候，饭老从嘴里掉下来。他经常跟他老婆发脾气，他老婆只是嘿嘿笑。不过他见了护理员很高兴，可嘴歪眼斜，始终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后来我离开了敬老院，可心里总是记挂着那里的每一位老人。他们的音容笑貌我都记忆犹新。

两年后，我又踏进了敬老院。出乎意料的是，仅仅两年的时间，有的老人已苍老了许多，有的头发全白了，有的有了痴呆的表情。这让我震惊，也让我内心有了一丝无奈和伤感。那个曾经在暖气片上给我热牛奶，笑眯眯地看着我喝下去才让我走的老大娘，见了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买了几样东西送给那些五保户老人，每一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们倒是记着我，围着我坐在一起，临走时，一直把我送到了楼梯口。

在敬老院的日子虽然短暂，可和许多老人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愉快而温馨，那么的安宁，祥和。使我一生难忘。就像一幅耐人寻味的画卷呈现在我的眼前，像一首夕阳之歌从我心底袅袅升起。

作者简介：

幽兰，原名宋亚兰，青海省民和县中川乡人。土族。现居山西运城。新媒体《行参菩提》2018年度十大金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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