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冉丨不想生二胎

盼望着,盼望着,政策来了,二胎的脚步近了。“当今之际在于生”,街上的“二妈”越来越多。我也很容易被问起:“再生个姑娘,和你一样漂亮,多好”!我只能无限重复地回答:“不要了,养个孩子不容易”。然而,这样的回答根本没有说服力,接下来他们会很操心地劝导:“你们夫妻都是高知分子,一定会把孩子培养得很优秀”,他们并且会进一步苦口婆心:“一个孩子太孤单了,以后等你们老了,他一个人压力太大,没有兄弟帮衬和商量”。在他们心中孩子就是铜墙铁壁,是我下半辈子赖以生存的铠甲。我承认:他们是真心的,我也非常喜欢孩子,我也自信可以把孩子培养好。然而生活永远是自己的,你过得好与不好,谁又会真的关心……

都说结婚是女人一生的分水岭,实际上,生孩子才是女人一生的分水岭。一个女人如果生了孩子,就被剥夺了享受自由的权利,生活只剩下义务和责任。那些戴在母亲头上的伟大桂冠,实在太沉重了,它们压垮女人鲜活的肉体和精神:先是怀孕在家,工作上所有的关系都中断了,工作关系结识的朋友也很少有联系了,基本上也失去了和社会的联系。漫长的八个月之后,孩子降生,真正使我感受到怀孕辛苦,生了之后更辛苦。在爱人的眼里,养个孩子就是养一个宠物。可对女人来说,养孩子不是养宠物,并且比养宠物费劲得多。

孩子生下来,就是不爱睡觉,像跟床有仇似的,孩子困的时候,只要把他放在床上就会哭,并且他哭起来很可怕,声音嘶哑,喘不上气,额头上冒出很多红疙瘩。孩子的哭声好像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利爪,抓得我心尖乱颤,不管正在干什么,我都会立刻放下,抱起孩子,嘴里不停地哼着歌,在房间来回走着,弄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终于孩子的两眼合在一起,睡着了。我把孩子放到床上,从床边站起来,眼冒金星,我赶紧闭上眼睛,伸手扶着墙,一动不动,额头和鼻翼冒着冷汗,过了好久,慢慢睁开眼睛,挪到床边,双腿一软,歪在床上。那时,感觉孩子就像一个强盗,蛮横地占据了我生活的时间和空间。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不见亮,只感受黑压压的东西压下来,一股酸楚直冲鼻子……

孩子刚刚咿呀学语,爱人去武汉学习,一去就是三年。我记得送爱人坐上车的一刹那间,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我也泪流满面,孩子说了一句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话:“妈妈,要是我们的房子会走路,走到武汉,我们就可以和爸爸住一起了。”由于上班,没人带孩子,孩子一岁零十个月就送到幼儿园了。那时,教毕业班,一周二十一节课,三个早读,两个夜自习。课堂上我神采飞扬,因为那是我的舞台,我在演绎自己的人生;而课下,我却一个人在战斗:当孩子夜里发烧,一个人带孩子去医院时;当天寒地冻,因学校开会耽误接孩子,四处寻找孩子时;当孩子心理错位,要像我一样穿裙子,高跟鞋,擦口红时;当每月工资还了房贷捉襟见肘时……那时,我感到是如此的孤独无助:累了,走在上班必经的小路上,停顿一会,望望天空,叹叹气;烦了,等放学了,办公室没人了,一个人趴在桌上默默流泪……

当爱人打电话,踌躇满志地告诉我要考博时,我感觉我真的撑不下了,一个女人有几个六年,而在我人生最好的六年:是工作,是孩子,是经济压力,还有漫长的等待……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女人是钢筋混领土做的:为了缓解经济压力我做培训,为了结束等待我考研究生,虽然生活给我的是狰狞的酸柠檬,我也要榨成好喝的柠檬汁……

如今,在这个“房奴”、“卡奴”、“学奴”的“混奴时代”,真的,我不想生二胎了,不想再做一个“孩奴”了……

作 者 简 介

张冉,女,息县人,英语老师,现居信阳,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读书,看世界;心宽,眼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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