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不发力的道理就如同巴菲特炒股。巴菲特大部分时间都是持有现金或者现金的等价股票。他可以十年不动,但是一旦金融危机,一夜就翻倍。
记得曾经看过一本神经学的专业书,专门讲人说话时候的肌肉和神经运动。那个作者感慨,说话是一个多么复杂的过程啊。他甚至认为说话是人体最复杂的运动。
我同意这个观点。说话很辛苦,很紧张,所以我们要少说话。历史上,许多名人,比如李广,都是不大说话的。古语云,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练太极拳一定要少说话。
太极拳是古来密传的神仙术。这个神仙术就是杨式大架的样子,到处都能看见。但是,世人不信啊。所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所以有那些丢丢甩甩,浑身抖虱子的“发力”。太极拳的一切早已经公告天下,太极拳没有秘诀,有秘诀的都是骗子。太极拳的道理太简单,就是“用意不用力”。用意是什么,先不管他,反正是不用力。不用力就是不用力。太极拳连话都不要多说,怎么可能还去“抖虱子”发力。那些冥想之类的操作也是大错特错。太极拳是不用力的剧烈活动,是身体的运动,不是精神病。练太极拳,虽然慢,但是眼睛炯炯有神,虽不是怒目圆睁,也相差不远。最接近太极拳状态的是足球。高境界的足球是不乱跑的。顶尖的高手,比如梅西,伊布,在球场上,动都懒得动,就站着慢慢走。就只有中国男足,没事都乱跑,自己折腾自己。中国足球犯的错就是那些发力的太极拳,以为不发力就不能打人。太极拳不发力的道理就如同巴菲特炒股。巴菲特大部分时间都是持有现金或者现金的等价股票。他可以十年不动,但是一旦金融危机,一夜就翻倍。股票市场是疯狂的,总是要现原形的,等着疯狂的市场崩溃就好了。如果你自己追涨杀跌,时时用力,没有空仓等机会,市场风头一转,就成了代价。运动,特别是打斗,和股市一个道理,一发力就错,不发力就可以等别人错,然后关键时刻,关键的方向,简单地一“固”,敌人就倒了。运动,力量,是矢量,有方向,如果对手“转”了,方向错了,力量越大越错。太极拳无敌就是“空仓等机会”,不用力,不现形,来了机会才抓得住。太极拳拳架一定要中正,中正才可以骨骼支撑,不用力。
不用力,很难,最难。人早已经养成了不可救药的用力的习惯。以说话为例,说话是非常复杂的运动,几乎全身都在动,可是我们早已经习惯了说话,一点也不觉得说话“累”。如果觉得说话累,大概算是到了放松的高级阶段了。“静极生气”,“静极生慧”,古人敏于行而讷于言,是很有道理的。放松要从少说话开始,从唱歌开始练。说话时,人体整个是紧张的,特别是腰脊非常紧。少说话,慢说话,可以慢慢体会放松的高级状态。道家有禁言的练法,很基础很普遍的,可惜已经失传,被肖小拿去骗人。俗话说,贵人语迟,是有道理的。语迟,可以想得多一点,全面点,不会立刻犯错。歌唱,美声,真声,是高级中的高级功夫,世上最好的享受,最高级的艺术。美声,真声的歌唱一定要“断凡息,现真息”。凡息浅,只是胸;真息深,是腰脊椎。断凡息要平心静气,轻吐口气,然后轻松自然地呼吸,越悠长越好,最好是感觉不到。万万不可有意控制呼吸。有意控制呼吸非常危险。如果呼吸不够悠长,那是还不够放松,此时更要“不控制”,更要自然。断凡息,呼吸放松之后,美妙就开始了。传统的美声歌唱,声音大,洪亮,如同金属乐器,这样其实不好,因为放松不彻底。如果呼吸放松,发金属洪亮的美声是很容易的。专家是听得出来歌手是否彻底放松,仪器也可以测出来。声乐的美妙全在“放松”。懂这个的顶尖的歌手也只以放松为追求,不追求大声,比如低音歌后徐小凤。徐小凤年轻时唱高音非常好,但是她后来再也不唱。单纯的高音体现不出她的境界,只有低音可以表达她的放松有多彻底。彻底的放松后,在关键时候有丝丝的紧,一闪而过的紧,就是内功。美声,古典音乐追求“大声”的效果,往往放松不够。这也是为什么平常人不喜欢欣赏严肃音乐。有许多大高手,比如徐小凤这样的,隐身在通俗音乐里面。通俗音乐并不简单容易,通俗唱法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发声前先吐口气。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断凡息”方法。记得许多年前姜昆在相声里说到过这个特征。吐口气是最容易的放松方法。我们经常在危险消除后“长出一口气”,可见平常有多紧张。
放松一定要中正,万不可东倒西歪,摇身动首。一切的艺术,一切的运动,都要中正,中正才能脊椎用力,脊椎用力就是艺术,功夫。东倒西歪,摇身动首只用了半边身体,僵化地用了腰,所以有明显的效果。东倒西歪,摇身动首,是邪路,是偷鸡。有些土风文化喜欢东倒西歪,流行音乐的假大师喜欢摇身动首。歌唱里面也有邪路和偷鸡。所谓艺术就是带给观众舒服,艺术家必须自己首先舒服,放松。放松就是舒服,就是艺术。音乐界,特别是声乐界对这个最基本的道理还不曾深刻理解。人脑有个镜像神经元,人可以自动学习他人。高功夫和艺术是同源的,都是脊椎的放松。内家拳一代代地流传下来,主要是师父带徒弟的长时间慢慢地熏陶。长时间在一起,徒弟自动地行为举止像师父,然后再豁然而通,从理论到实践都懂了。现在真的功夫大师难觅,艺术大师还有,学习歌唱,用歌唱来打通脊椎,也是一条必经之路。当代的歌唱家都不行,当代艺术的堕落是全世界的普遍现象。功夫练到了脊椎放松,断凡息,随随便便说句话都很好听。这是整个身体的震动共鸣,声乐艺术的最高境界。过去的京剧界有个说法,“千斤白,四两唱”。放松后的道白是最有价值的。唱高音都容易,并不是高级东西,特别是现在的喇叭、电肺歌手。在没有喇叭的时代,唱戏还是不容易的,必须丹田发声。现在在四川的乡间剧团,唱传统川戏,还有传统的人肉高音,让人惊艳。脊椎放松,断凡息,就是拳经上说的“西山悬磬”。人体如同钟,不敲不响,一敲回响。内力,精纯的内力就如同钟的震动,只在刹那,一紧即松。内力是放松的肌肉的极短时间用力,所以肌肉不苦楚。身体的肌肉大部分都是不主动做功,仅仅是被动地保持骨骼关节的角度。这种用力方式,肌肉的力量比收缩做功大最少两倍。收缩做功的用力方式就是健美运动。健美运动的锻炼是最不可取的。那个肌肉,就是累赘。健美里面只有一个动作我很喜欢,就是卧推。卧推最初的发动力量是脊椎,有些人发动的时候,腰腹会挺起很高。如果只练这个发动的动作,没有后来的手臂动作,就非常“内功”。举重也是,如果只有开始的发动的脊椎动作,没有后来的用力,就非常“内功”。真是很难, 如果没有后来的用力,这个开始的发动的动作也不“标准”,不客观,不正确。
太极拳很慢,但是绝对不轻浮,比一切的体育运动都严重,山崩地裂般地剧烈。太极拳是“神”,“神”是力量的基础和来源。太极拳是举重,破世界记录的举重,是举重的“发动”刹那。我们看的体育运动,“神”经常出现,只是平常人难得注意,只注意到了“神运”的结果。发力前的那个刹那安静才是内功。发声前的安静和放松才是内功。运动员木讷的表情,锐利的眼神,放松的姿态才是最高贵的“神”,发力,射门,都是只是“神”的结果,不值得那么重视。现在的体育界和音乐界不知道“神”,只知道追求运动,不知道运动前的准备和运动后的恢复。中国男子足球是错得最极端的。现在的体育训练,从不重视休息,喜欢早起,喜欢大运动量,喜欢搞集体动作,不允许单独行动,单独地慢慢地体会细节。中国足球40年前就去巴西,可惜是集体行动,不是单独个人生活,所以白费功夫。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天才的运动员被训练得悲痛欲绝,这简直是犯罪。放松,玩耍,慢慢体会,才是正道。国外的大部分体育运动都是业余,没有人管,所以他们一旦练出来,水平都很高,就象中国民间麻将运动一样水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