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玉锦》004 烧三天

004 烧三天

夏初的晨曦是迷人的，淮河边上，高家大院里充满着喜庆。鸡窝里下蛋母鸡仿佛也在凑热闹，咯咯地叫个不停。

湾仔村，人多地少，此时地里活已忙完，离收割麦子还有几天，一家子人为这个小生命到来喜不自胜。后院高家大儿媳见此景，心中有些妒忌，不由感叹：我们生这么多孩子，也没见过如此光景，难道老三家生的是龙羔凤蛋不成？这时，她忽然想到前年小秀病死的事情。小秀是因为医治不对路子而死。秀的死，使众人心里有些迁怒于我的意思。这个大家庭里是高老爷子当家，小孩子生病就是由奶奶用家备的中草药治疗，可小秀是急性肠炎发高烧，得用青霉素针消炎。因我说过不能动用大家钱财给孩子治病的话，结果孩子丢了，他两口子都痛哭不已，特别伟珍更是整天哭泣，祈求送子娘娘再给她一个女孩，大家看了都心痛，至今家人嘴里不说，心里对我都有看法。这个孩子到来，更是她爹妈、爷奶家人心里想。我也不能再让人记我不是，得通过为孩子“烧三天”摆排场来表现一下心意。免得我不好老是搁在大家的心里。她自言自语。于是，她就往中间这栋四合院里来，穿过大门楼子，到了正堂屋客厅，就高声叫道：“娘，我来迟了，正想着给孩子起个好乳名呢？”

“那感情好，想个好乳名，说出来，也是你大娘的一片心意。”奶奶正备着为孩子“烧三天”用品，手里正摆放高香火纸和小鞭炮。见笑眯眯大儿媳要给孩子起乳名，真是喜出望外，连忙走出里间，看着她：“快说，快说叫啥，让我听听响亮不响亮。你快说啊，我正想着起个既响亮又珍贵好听好叫的名字呢！”

“娘啊，我是这样想的。孩子生在农历四月底，这可是一年中最好季节，不冷不热，花团锦簇，就叫玉锦吧！你奶看可好？”

“叫玉锦，玉锦，好，好听，又好叫。你可真动心了，这个名字起的好，捉摸了好长时间吧？”

“唉，孩子一出生，我就在想呢。特别是看她可爱小模样，真的得有好名字才配得上噢。玉锦是最后定的，还有多个，都没有玉锦响亮好听。”

高老爷子在一旁听大媳妇细说“玉锦”的名字由来，高兴道：“这次，大娘有功，竟然在不经意间想出这样好的名字，叫来响亮又合人心意。”他忽而又想起平时给孩子们讲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诗句，正中下怀。大娘真是有心人呀！还把自然景色融入孩子出生的季节里，真是动了爱孩子的真情，那就叫玉锦好了。

大门外，顽皮活跃、四岁的大国顺拿起小炮，用火纸点燃念子“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这个小顽皮，自从有了小妹，他成天喜欢得庇颠庇颠的，逢人就高声喊：“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听到奶奶和大娘给小妹起名字叫“玉锦”，就更加起劲地叫小妹的名字：“我妹妹有名字了，她叫玉锦，是大娘起的，奶奶教我这样叫。”

他跑了前院又跑后院地大声喊。平时他是不沾家的，他的小伙伴一来叫他，跟着跑出去玩到吃饭还不回，每到吃饭时还要大人去找。可如今，他老是黏在家里，不时往西屋里跑，不时看看小妹醒没醒，笑没笑，再跟奶奶报告。

一次，小妹正在睡觉，可眼睛直动，咧嘴笑，他以为是跟他笑，就用小手抚摸她的小嘴巴，正好让奶奶碰见，告诉他：“你不要用你的小手摸她啊，你要想摸摸她，就要洗净小手，要记住噢。”一向没有记性的他，这会真按奶奶说的去做了。

还有一次，大哥（大伯的儿子）逗他开心，拿架式抱起小妹对他说：“大国顺，你不是爱吃糖吗？我们用小妹去换糖，可以换来很多很多大糖，够你天天吃的，好吗？”他听后立即大喊大叫：“不，不，我不吃糖了，再好吃的糖我也不换。唉，大哥，咋不拿你去换糖呢？”逗得全家人都笑着说：“国顺真聪明，知道亲情了。”

当天上午，亲戚自家、本村邻居和有来往的人家主妇，都用升子、碗等器皿端着鸡蛋来到高家。当地风俗，一般端鸡蛋十到三十个不等，但必须是双数。没有鸡蛋，也可以端挂面。午饭吃面条，谓之“烧三天吃喜面”。面条长，象征着孩子长命宝贵。实际上面条是最普通食物，有面就成。后院的国顺大娘、二娘、加上前院四娘都动起来了，早起提前擀好面条等待客人到来。

国顺奶奶在正堂屋供桌前点高香，口中念念有词地祷告着。伟珍亲手“洗儿”。洗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正好是玉锦出生时间。先烧好一盆艾叶水放温，然后把婴儿放入盆内洗净。洗后包好，放入被内，吃喜面的人来后就可以看孩子了。

这一天，高老爷子高兴地提出：“我要亲自做一件事，大孙子国安呢，来牵着我，大全呢，拿上火纸鞭炮，我们到老祖宗高天爵公坟上烧纸祭祀去，告诉祖宗，家里添人了，又多了一个后代，让他们知道，也跟着我们高兴高兴！”说着，就去用手抚摸他的拐杖。这是他须臾不可离的伙伴，就是有人牵着，他也要拿着通路，说这是扶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