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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小院
文/晏金福
2016年10月7日,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我正式告别了居住十几年的小院,入住凯旋门小区。
虽然住进了崭新的高层电梯房,但是,我还是十分留恋我那稍嫌破旧的小院。因为这小院我付出的太多。
那是1999年,我退休的前两年。摆在我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缺房子。我有四个儿子,当时只有两套房改房。我教了一辈子书,名副其实的两袖清风,一分钱存款没有,可是却急需两套房。你说愁不愁?
盖房子首先要有地,那就先买地。一院三间我是买不起,也盖不起,就想买一份儿四间的,解决两个儿子的问题。可是跑遍了灵城,也没找到合适的。后来看到一家三间的,刚好旁边有一小块空地。我想,两家的地合在一起,不就正好了吗?我想,得先稳倒那一间的。晚上,到了人家里,问:“我想买你那块地,卖不卖?”他问:“那一点地,你要干什么?”我说:“你别管,你只说卖不卖。”他问:“你给多少钱?”我说:“现在官价四万一亩,咱们量。”他说:“我不论亩,就五千块钱,少一分不卖!”我虽然觉得有点高,但还能接受,于是一咬牙,说:“行,五千就五千!”那家三间的,最后一万六成交。我一算,这五千还真值。
有了土地,盖房子就容易了。找建筑队、买建材、看工地……这都不在话下,咱是穷人家出身,能吃苦呢。最难的就是缺钱。到处借钱。我很纳闷,平时很要好的亲朋,怎么一说借钱,就都不那么爽快了呢?我向不少人开了口,可是只有一家亲戚借给一万元。深味借钱的难处,我特别感激这亲戚。后来,她家有事,向我借钱。我立即把钱汇了过去,并且申明:“有钱就还,没钱拉倒。”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钱也未还,我也根本没打算要。
好在我有一个本家弟弟在信用社当主任,对我几乎有求必应。我说:“我要借一万元。”他说:“不行,一万元以上要县社批,我只能借九千九。”一笔一笔九千九的借。到期了,没钱还,就连本带利借新还旧。就这样,背了八万元的债,两座小院建成了,我也退休了。为了还这八万元的债,我不得不到外地去打工。在淮北的一所私立高中里,我一干就是三年。三年里,我受尽了资本家的盘剥,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晚十一点多合眼,时刻不离教室。辛苦不说,还提心吊胆,唯恐出事,为的就是那每月两千元。好容易还完了债务,我才逃离了资本家的魔爪。
但是,住在那小院里,舒心!我觉得,受的苦,遭的罪,值!
我留恋小院,更主要的是源于我的小院情结。1941年初冬的一天,我出生在晏湾的一个农家小院里。从儿时到青年,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院里。这小院非常简陋。它有堂屋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没有大门,院子一直敞着。屋子全是土墙草顶。中间一道半人高的土墙把院子隔成一宅两院,大爷住东院,我家住西院。我印象最深刻的我家堂屋门东旁有一棵枣树,结的小枣特别甜。从小枣打妞儿开始,我们就不顾大人的劝阻,爬树摘了吃。直到最后,树叶落尽,树梢上飘摇着几颗红红的枣子,够不到,我们便用木棍、石子扔上去打。有时打下来一颗,小伙伴们便上去争抢,谁抢到了,马上塞进嘴里,满脸幸福而自豪。世事十事九不全,有喜就有忧。这树给人送来美食的同时,也容易给人带来伤害。这树特别肯生洋辣子,这洋辣子的毛沾到人身上,又刺又痒,可难受了。1970年的一天,大人都下湖干活了,我家的二小子在院子里胡虏一堆洋辣子在腿中间玩,等大人回家时,他的小鸡鸡已经肿得像蒲棒,输液两三天才消。
后来,我虽然多次搬家,但是,始终住着小院。住小院方便、舒坦,更重要的是接地气。今日搬出小院,今生再想住上小院,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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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系安徽宿州作家协会会员、灵璧师范学校退休教师、《磬乡文学》执行主编晏金福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