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灵璧那些扒沟扒河的岁月
“扒沟扒河”
——致伟大的母亲
文/陆桥印象
记不清从几岁开始,每年冬天生产队都会有“扒沟扒河”的任务。我家五口人,每次都分到几米的“扒沟扒河”的任务。父亲是一名民办老师,我们姐弟三个都要上学,这个艰巨的任务只有母亲一人扛。
每次生产队分任务的时候,那个又小又瘦的队长总是趁着大家做早饭或午饭的时候挨门挨户通知:开会了!各家派一个管事的到队里麦场集合,等着抽签分任务。每次,我的母亲总是一边烧饭,一边大着嗓门答应着:知道了。可是母亲从来不去,因为家里除了要准备能喂饱全家的饭,屋后还有一大一小两头牛和一头整天哼哼唧唧的猪要管。用母亲的话说:我哪有闲工夫去叨叨那些事,分到哪是哪,去了又不能分少点!左邻右舍跟母亲相处得都很好,往往那边任务分好刚散会,就有人来我家对我母亲说,这次扒的是哪条沟,有多远,一人多少任务,你家分到多少米,左边地段是谁谁谁,右边地段是谁谁谁……母亲往往是一边是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回应着:明天就去干,保证不拖后腿。
接下来,母亲就开始准备开工的家伙什,检查那把旧铁锹是否锋利,有时父亲会帮助她做这件事。母亲还要准备两件必备的“武器”:一是把两只化肥袋子拆开,用缝纫机缝合在一起,四角两两对称栓两根绳子,成一个大包袱,留着兜土用;二是一根2米左右粗心均匀的棍子,留抬土用。
工程地点往往离家都比较远,母亲不会骑车,每次都搭三大娘车子。三大娘家4口人,也是一个人在家,三大爷在县城工作,两个孩子上学。俩人情况类似,“同病相怜”,自然组成一个组。三大娘胆子小,性格懦弱,我母亲大大咧咧,做事利落。俩人一直合作共事,配合非常默契,不过就是经常拖队里的后腿,因为别人家都有男人出工,干得快。有一回在距离家五六里地的李寨南湖“扒沟”,快到晌午了,母亲和三大娘收拾收拾准备回家,队长来了叫嚣着:“看看,咱队别人家都干好了,就你俩家这点,还不加加班干完了再走?!”三大娘不做声,我母亲火了:“家里孩子得吃饭得上学,这个活下午再来干。”队长扯着嗓子喊:“下午?下午领导就来检查了!”母亲毫无惧色:“领导检查,俺也不怕,自家孩子总得管,饭总得吃。要不,我把孩他爹叫来干,不要去学校教书了。”队长无语,只好看着母亲坐上了三大娘的自行车……
后来听母亲说,那天下午还真有乡里的领导去检查,整个工程段就母亲和三大娘在铲土、抬土,队长急了,组织几个人帮了忙。可巧的是,那次检查的领导里就有我的舅舅,母亲的亲哥哥,一个水利部门的干部。舅舅和母亲拉了几句家常。后来村里人都说:干嘛不找亲戚,少分点任务呗。母亲义正言辞:那哪行,该咋地咋地。俺从不求人,不搞特殊化。
“扒沟扒河”一直占据着童年的记忆,寒冷而又温暖。要强的母亲从未耽误我们一顿饭,有一年雪大路滑,弟弟跌了跤,棉裤弄湿了,那时候每人过冬的大棉裤可只有一条,母亲收工回来,把弟弟扒光塞到被窝里,连夜拆拆补补给他又缝制了一条……
大概一直到九几年的时候,家里还有“扒沟扒河”的任务,不过那时家里情况好多了,父亲92年通过考试已转成公办教师,我也在94年的时候考上了师范,两个农转非,分到的任务自然少了些。
这几年,母亲老了,每每提到当年“扒沟扒河”的那些事,母亲总有聊不完的话,我喜欢听,也喜欢讲给我的女儿听,可每次年幼的女儿总是阻止我:妈妈,别讲了,你又流眼泪了……
作者为灵璧家园新晋写手陆桥印象(小慧)平日爱写写画画,记录生活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