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司马越任性而为逼反同盟，刘乔刘弘昏乱时见忠臣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5篇

正当司马越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长安时，一个意外之人给他制造了一个大麻烦，并最终让他的讨伐行动荒腔走板。

此人名叫公师藩，曾是成都王司马颖的部将。

司马颖被废后，河北之人多有同情之意，公师藩利用这种心理，起兵于赵、魏，旬月之间集结了数万人，司马颖曾经的部下纷纷加入。

刚开始，公师藩所向披靡，连克郡县，先后杀死阳平太守李志和汲郡太守张延。

永兴二年（公元305年）七月，当司马越刚刚和司马虓等人结盟时，公师藩开始进攻邺城，因为这是司马颖曾经的老巢。

但邺城不是一般的城池，而是军事重镇，镇守此地的司马模派出将军赵骧击败了公师藩。

接着，广平太守丁绍和豫州都督司马虓派来支援的部将苟晞先后赶到，合力将公师藩赶走，公师藩流窜至冀州。

八月，司马越承制以豫州刺史刘乔为冀州刺史、安北将军，而以司马虓领豫州刺史充当讨伐司马颙的前锋。

司马越的如意算盘是，相比刘乔，司马虓更值得信任，让他出任豫州刺史，可以更好的控制豫州。至于刘乔，让他去对付公师藩好了。

然而，刘乔担任豫州刺史多年，早已将豫州视为自己的地盘，司马越无缘无故将他调往冀州，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气之下，刘乔以非皇帝命为由拒绝接受，派长子刘祐前往萧县阻挡司马越的大军，然后向司马颙上书陈情，说司马虓是被刘舆兄弟蛊惑的。

刘舆何许人也？刘乔为何要将屎盆子扣在他们兄弟头上呢？

刘舆，中山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父亲刘蕃曾担任光禄大夫，算得上出身名门。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刘琨，比他更有名，文武兼修，少有壮志。

八王之乱时，刘氏兄弟因出身名门，又都有才干，得到各路人马的重视，不仅没有死于政变，官位反而越做越大。

司马虓加入司马越的阵营后，以刘琨为司马，刘蕃则被司马越任为淮北护军，刘舆为颍川太守，成为反司马颙阵线的中坚力量。

刘乔曾参与诛杀贾谧，而刘舆刘琨兄弟曾位列贾谧的金谷二十四友，他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司马虓要来抢夺豫州，刘乔想当然的认为是出自刘舆兄弟的唆使，上书痛斥刘舆兄弟蛊惑司马虓。

司马虓得不到豫州，郁闷之下看上了兖州，想让兖州都督司马楙挪个地方，到青州担任都督，而以心腹大将苟晞取而代之。

凭啥？你凭啥调遣我？有本事打刘乔去啊。咽不下这口气的司马楙愤然退出司马越的联盟，转身和刘乔结盟，共同对抗司马越。

九月十一，趁着司马虓的主力刘琨驻扎在荥阳时，刘乔突然出兵，进攻他的老巢许昌，猝不及防下，司马虓被杀得大败。

得到消息的刘琨回师救援，但城池已破，只得和刘舆、司马虓一起逃往河北，走得太匆忙，竟连父母都落入了刘乔之手。

幸好，刘乔还算有点底线，没有为难刘琨的父母。

不过，远在长安的司马颙并不知道刘乔已经倒向了自己，还处于恐慌之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杀了张方向司马越谢罪。

正当司马颙犹豫不决时，他终于接连听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公师藩的起兵。得知此消息后，司马颙终于做了一个正确决定。

他觉得，既然公师藩是为了司马颖而起兵，何不起用司马颖呢？如果让他去邺城不就可以抵挡河北的叛乱吗？挡不挡得住是一回事，总归能起到作用。

想通了之后，司马颙行动很快，于九月二十三将司马颖拜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以他的心腹卢志为魏郡太守，让他们前往邺城镇守。不仅给了司马颖权力，司马颙还给了他一千兵力。

看着手上的这一千兵力，司马颖哭笑不得。不去，那就是参与叛乱；去了，遍地都是叛军，以前有十万兵力都打不过，指望这一千人？

司马颙的意思很明白，当初是你自作自受丢了地盘，如今想要，那就自己去夺回来。司马颙开出的既是空头支票，也将司马颖当做炮灰。

作为监视或策应，司马颙又让建武将军吕朗前往洛阳屯驻，和司马颖一起向东进发。司马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寄希望于能早一日和公师藩汇合。

第二个好消息自然是来自于刘乔。

收到刘乔的上书后，司马颙欣喜若狂，他不再指望司马越主动退兵，而是要用武力证明，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十月十八，司马颙颁下诏书，痛斥刘舆兄弟胁迫司马虓叛乱，并让镇南大将军刘弘、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征东大将军刘准，汇合刘乔，一起前往讨伐。

檄文终究是檄文，真正上阵还得靠自己人。司马颙又将心腹大将张方任为大都督，让他统兵十万，和之前驻扎在洛阳的吕朗共会许昌。

不出所料，司马颙诏书上提到的那三个封疆大吏全都没有出兵，包括一向忠于王室的刘弘。不仅不出兵，他还加入了司马越的阵营。

刘弘为何如此？难道他也不看好司马颙吗？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平定张昌叛乱时，刘弘和刘乔曾通力合作，一个在荆州指挥作战，一个扼守豫州要道，让张昌北进的企图破灭。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封疆大吏，刘弘不愿意豫州和荆州卷入战乱，也不想看到曾经的战友走上不归路。为此，他分别给司马越和刘乔写信，让他们放下往日的仇怨，共尊王室，维护天下太平。

然而，积怨已深的司马越和刘乔都不愿罢手。深感忧虑的刘弘又向司马颙上书，言辞恳切的劝说他以大局为重，充当调停人。

得到刘乔相助的司马颙自以为胜券在握，也不听刘弘的逆耳忠言，执意以武力解决。

眼见战事无法避免，刘弘很痛苦，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呢？深思熟虑之下，他决定站在司马越一边。

为何选择司马越呢？因为刘弘觉得张方过于残暴，一旦他和司马颙获胜，必将又是一片尸横遍野，百姓遭殃。

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弘的选择很无奈，却是最负责任的选择。

这些年来，在刘弘的悉心治理下，荆州的局面一片向好，但凡谋事有成，归功于部下，若有不成，则揽于己身，他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从江汉直到岭南，莫不令行禁止，流民纷纷归附。

尽管如此，刘弘对晋朝却没有任何异心，对于野心家更是深恶痛绝。

李雄占据益州后，广汉太守辛冉走投无路之下投奔了刘弘，眼见刘弘得荆州人心，他动起了歪心思，劝说刘弘割据称霸。刘弘一怒之下立斩之，从此再也没人敢说类似的话。

国家昏乱之时，有人选择维护一己之私利，也有人选择护佑一方百姓之安宁。批评刘乔或许是一种苛责，但我更钦佩刘弘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