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不忍再读
No.31 《初夏荷花时期的爱情》朱天心
“初夏荷花时期的爱情”,这几个字读来是很美的意象。它出现在书的引言部分,“——我们已入中年,三月桃花李花开过了,我们是像初夏的荷花——”(借用胡兰成的典)。虽是讲中年人的爱情,但如此的起头,该是一段带有玫瑰色彩的故事吧。我这样想象着。
然而,事实几乎完全相反。书中接下去的讲述带着凶猛,直视,完全不遮掩。玫瑰色有吗?它如同短暂的云雾般出现在“偷情”一段,很快就不见了。
法国电影《爱》。十分令人唏嘘的一对老人。却使我坚信那是爱情。
这不是一本传统意义上的小说。
1.人物没有具体名字,统称为“男人”、“女人”、“儿子”、“女儿”。也许因为这样的统称,让故事有了一定程度的代表意义——发生在其中的互动、念想、关系是许多家庭同样在发生着的吧。
2.没有清晰的时间线可寻。情节是片段的、穿插的,是作者回忆整理、总结概括的一段段记录——过往青春、男人与女人的初识、激烈的欲望纠缠;是作者把时空调回到远古群居时代与今日现状的对比——世代繁衍生息,公狮子与母狮子的关系从未变过,经历热烈、至平静、至冷淡如陌生人。
“太可怕了!”是我在读完之后的第一印象。
待平静之后,那原本如吹起的泡泡般圆润、不留一丝缝隙的“短暂印象球体”破开一点:已入中老年的夫妇真的是如此的静默冷淡的吗?大部分皆如此吗?因为这一点怀疑,“短暂印象球体”啪地破了。可仍心有余悸:书中某些部分是深深击中内心的。爱情逝去之后的可怕,年老时的陌生——那个少年什么时候被换走了?
天心的写法中有一种肆意,她冲破了一些格局与章法的限制,突破了小说的形式,比如非传统写法的故事讲述,常有如同意识流动的插入语——我在读完之后对此有疑问也有欣喜:小说是可以这样来写的?!(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产生过类似的想法)内容上,表达是完全勇敢的直面,“一种不可忽视的、凶猛的诚实”(朱天心作客张大春节目整理稿的标题)。节选一段专业读者朱伟诚对天心的提问:
……你拿过往年轻时候的认真来检证年老的现实,这种检证有些读者可能会觉得荒谬,我的意思是用年轻来检证现在,不管什么样的人其结果必然是不堪的。
——《印刻文学生活志》六十一期,《朱天心答朱伟诚问》
“不管什么样的人其结果必然是不堪的”,好令人沮丧啊。
这本小说2010年1月在台湾出版,8月在内陆出版(猜测两版内容无大差别)。书中除了小说,附录部分收录骆以军的一篇评论文章《第二次》,以及朱天心作客张大春节目的整理稿。台湾的表达和内陆有些差别,比如词语、典故的使用等,所以在阅读时会有一点障碍,可能造成理解的偏差。再者,对学者型作家的旁征博引对如我这样的一般读者读起来有点难。
这是怎样一本书呢?让我如今不忍再看第二遍。也许更年期后我会再来读吧。对,要等到更年期带来的烦躁不安完全过去之后。我会尽量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印证天心的预言是否成真——
希望出乎意料……
P.S. 这是天心在书中提到的歌。
披头四,是他们那一辈的挚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