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聊城窦秋昌散文】 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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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聊城窦秋昌散文
老哥哥
大我半个世纪，按庄乡辈他就是我的老大哥。七十年代我十几岁的时候，我清晰的记得，我们村西头有一位老者，高高瘦瘦的身个，柔柔弱弱的体格，温温和和的脾气，慢声细语的音调，至今印在我的记忆深处。
我十几岁，他六十几岁，我们彼此没有过多的直接交流，他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我知道他是谁的父亲谁的爷爷。我曾去过他家，他家里有二张黑白画像，画的谁不知道，画的好不好不知道，十几岁的我没有辨别能力，也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更谈不上欣赏不欣赏。据领着我去的大孩讲，这是他老师画的画，画的是谁谁谁。那时候我们村十里周围没有照相馆，全村几乎所有人都没钱没功夫，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照张相，在农村基本上也见不到相片。那个大男孩就是他的徒弟，他老师我的老哥哥画的画模模糊糊，他徒弟说画的像谁，虽然我还小但我觉得不像他说的那个人。他的徒弟十几年后又成为我的朋友，他的徒弟大我十几岁，后来在一起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就问他为什么向老哥哥学画画。朋友说：自己初中毕业，参加生产劳动还小，想学点手艺，我们村只有他会画画，不然能学什么呢？我这位庄乡朋友辈份小，他喊他老师爷爷，也应该喊我爷爷，当然他断然不会喊我爷爷的，因为我太小。我的这位庄乡朋友后来当了民办老师，几十年后来又转了正，这和他初中文化，学画画，懂事又有点文化都有一点点关系。
画画是农村人很羡慕很仰慕，很让人佩服的，画的好不好都不知道，但是有老人的人家都需要为老人生前准备一张画像。老哥哥就是为人家画人物肖像的，画的像不像不重要，但必须有。我想老哥哥既然会画，想必画的不错，不然不会有人上门求画。照张照片不就得了，哪里去照啊，因为十里八里没有照相馆，也没听说过有人照过相，更没人提起过，所以谁家有老人，就提前找画画的为老人画像，以期百年后拿黑白画像当遗像。我的庄乡朋友还没学好，老哥哥便一命呜呼。之前，老哥哥家有“泥模”，也就是泥“模具”，用来复制泥胚印制“小动物”，我那时候很是爱好，老哥哥热情，给过我好几次泥“模具”，复制出来的泥动物模型非常逼真 可爱，那真叫个栩栩如生，老哥哥对我的好，所以让我至今不能忘记。
老哥哥脾气温和脾气好，可能与他家庭的具有的成份有关。他家是富农，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他家属于“地富反坏右”，属于被管制的对象，属于必须老老实实的监管对象。老哥哥在我们村还有一个传奇故事或者说是一个传说。他少年的时候，家庭条件好，地多屋多财产多，说了一合好媒。晚上入洞房之前，看到新媳妇小脚不足三寸，喜不自禁，揭开红盖头一看傻了眼，原来新媳妇一脸麻子。封建社会吗都喜欢小脚，相亲也不让见人，娶什么模样的媳妇谁也不知道，当然自己也不知道。谁也不愿意娶个麻子媳妇，人的命天注定，有什么办法。哎，封建社会造成的啊。到这个时候了，后悔也晚了，况且结婚没有退婚的，那个社会不兴。
老哥哥一家都是好人性，都是实在人，除了成份高以外，没的说。他做人低调，待人亲切和蔼友善，从不张扬，当然也不会不能也不敢随随便便 恣意而为，就平平安安过日子，也没怎么受到折腾。大儿上过学堂，认识字有点文化，长大以后在中学食堂做饭，之余自学文化当了老师，吃上了国家粮，成了国家的人。二儿考上水利学校，在德州工作，是我们村为数不多的考上学，在外面混事的人。我和老哥哥相知相识十年不到的时间，他太老我太小，他走的时候我还没长大，我对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我少年的时候，并且也没有多少记忆，好像也是有缘，长大以后我和他的大儿子是对门，还有不少交流沟通，同他的孙子关系也不错，常有来往，因为我们两家都是有点文化的人家，这在当时的农村不很多见。今天之所以想起这段往事，是想起少年珍贵的记忆，老哥哥如果活着的话应该一百一十多岁了，愿老哥哥地下有知，有一个当年的少年郎还没忘记他，愿远在天堂的老哥哥别忘了那个曾经的小孩——“与你有一线之缘！”
2020年1月3日
作者简介：
窦秋昌：笔名鲁秋，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县温陈街道办事处窦庄村人，现在聊城高新区发展环境保障部工作，家居茌平县振兴路阳光时代小区18号楼，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诗歌散文集《秋天的恋歌》，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