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噶达史事 (之五十二)

“戏”事先编排好了,四月十三日正式开演。马提督兵分三路向泰宁惠远寺发起进攻,一路以他的义子马德为前军帮带,从炉城正北的王牧(今康定雅拉乡的王母)、新店子直逼泰宁寺前;以已革知县穆秉文和靖边营管带张鸿声两路,出南门,绕折多山,经长坝春、中谷、八美、积事中,攻惠远寺左右,接应马德。本来由王牧到泰宁比经长坝春去泰宁近得多,可那马德“不惯风霜”,加上“沿途淫掳迁延”,反落在了穆、张两路的后面。

十七日,穆秉文先于马德到了泰宁惠远寺,喇嘛们以为是马提督的前锋到了,按事先约定,以马队接战做个样子,朝天放了几枪后就四散逃逸了。穆秉文就这样径直“攻入”惠远寺,抢了头功,报称是他攻克了泰宁。第二天早晨,张鸿声也赶到相会,本来是“前军(锋)”的马德直至天快黑了才拢。马德怨穆、张抢先,丢了他的脸面,恼羞成怒,为发泄其不满,竟纵兵进入寺内大势抢劫。穆秉文的队伍本来就是些近边地土勇,不懂纪律,也跟着相互搜刮财物。再说那张鸿声的人马,原是凤都统招募留在打箭炉训练的靖边营,非马维琪的部队,因久缺粮秣,也一心趁此捞上一把,打开寺中仓库,抢运青稞小麦。几支人马见东西就抢,互不相下,相互起哄,形同土匪。明正土司得知这一情况,就以失信、违约告到马军门那里。马维琪恨穆秉文破坏了他的好事,一心要治他的罪,“檄三弁归,下令炉关盘诘辎重”,马提台下令三支人马的头头都回炉城,进关后统统搜查,一下挡下十三驮贵重物品,驮东西的乌拉娃见大势不好早已溜之大吉,不知那些东西是谁弄的,“乃尽以纵兵扰寺罪入穆秉文”,把抢掠寺庙财物的罪名统统加在穆秉文的头上。电告锡制军(四川总督锡良),穆秉文“难为泰宁首功”,咬定正是穆抢夺寺中财物,“非军前正法,难肃军纪”,要锡制军取他的人头。恨不得将搅了他“好事”的穆秉文置之死地而后快。

这穆秉文算是打箭炉同知刘延怒的湖南老乡,与凤全也有旧交,是凤全令他招土勇百名驻炉听调。马维琪来剿泰宁,刘延怒就向提台推荐说,穆这个人“干练夷务”,有用,马维琪就把他留下了。进剿泰宁,马与明正兄弟早有约定,穆可一概不知。那头功马提督是一意要给他义子马德的,穆偏偏给马难看,自然是挨定了。总督锡良多少有点恻隐之心,奏请朝廷穆秉文以功罪相抵发落,最终,朝廷命令将穆遣戍(也就是发配)新疆了事。至于那明正土司兄弟,以为给马提督上了那么多贡,这回定会保他们加官晋爵,哪知甲木龙光只得了个副将空衔,很是失望,暗恨马提督诳了他们。要求将收缴的那十三车财物偿还惠远寺,也不赔卢鸣扬等人的命价,而且惠远寺的喇嘛依旧回寺入住。马维琪忙着赶赴巴塘,多依了明正土司,“泰宁夷变”就此草草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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