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应约参加一场聚会,因为都是老战友,难免喝了一些酒,然后又打了一会牌,回到家已是深夜,心想洗洗就睡了。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正纳闷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呢?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父亲打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情况?父母住在乡下,一般都睡得很早,怎么会这么晚还打电话呢?“没事,儿子,大想你了!”停了一会,又说:“放假你们回来吗?”我的心一酸,泪水刷就涌出了眼眶。记忆中,父亲还从来没说过这样“肉麻”的话,即使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没有,因为父亲是那种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庄稼汉子。是的,这是第一次,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思儿之意,如果不是实在无法克制,是不会说出来的,而且等到这么晚。看来,父亲是真的老了。于是,我说:“大,早点睡吧,我明天一定回来,因为白天太忙,忘了告诉你和妈了。”其实,这只是临时作出的决定,撒了一个即兴的谎言。“那好,你也睡吧,不要熬夜,明天回来路上叫梅子(父母对儿媳的称呼)开车慢点,不要急,我跟你妈在家等你们回来吃饭。”挂完电话,我才发现,在我推杯换盏的时候,父亲打了5次电话我竟然都没有听到,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开始自责,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父母担心、牵挂。我厌恶地问着自己:整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其实真的有那么忙吗?那些事真的是不得不做吗?为什么有时间和朋友应酬,有时间打牌喝酒,却连给父母打个电话都会忘记了呢?为什么放假了,连探望一下相距不过百里的父母都没有及时计划呢?于是,一件件遥远的记忆开始啃噬我的内心,愧悔交加。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父亲每次出远门回来,总是会想着法子给我带回一点惊喜。那一年,好像是在舒城兴修水利,为了省钱,父亲总是每隔半个月就要步行回家一次,讨点咸菜下饭,可每一次回家,总要买一两颗糖果给我,那个甜啊!家中虽然缺衣少食,但偶尔来了亲戚,还是不得不借钱弄点稍微像样一点的饭菜的。等客人走了,剩下哪怕一点点有荤腥的汤汤水水,父母也总是会留给我吃,还说:“我们不喜欢吃这东西。”而我也信以为真,那个香啊!那一年,我去到外地上初中,父亲硬是挑着行李,步行几十里地把我送到学校。临走时,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双白球鞋,递到我的手中,那可是那个年代最时尚的装束啊,那个美啊!可是,我不知道,为了给儿子虚荣的心里增加一点点自信,他们又将节衣缩食多久?那一年,我踏上了从军的路,母亲在村口哭红了眼睛,父亲说:“这是件光荣的事情啊,哭什么,别让娃在部队不安心。”当我即将登车时,父亲悄悄塞给我20元钱,红着眼睛说:“家里穷,就只有这么多了,不够你就打信回来。”我忍住了泪水,抱了抱父亲,那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拥抱他。当汽车启动时,我看到父亲追着车轮,直到我们消失在比比的视线中。这一幕永远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此后的岁月里无数次浮现于脑海。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天下无数的父亲,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倾尽了青春,守候了一生。我突然想起作家毕淑敏的一段话:有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是啊,世上有一些东西可以等,也可以弥补,而有一些东西只要错过了那就是永远。于是,我决定,从此后不管路途多远、工作多忙、风雨多大,一定要常回家看看,用儿女的陪伴,换得父母的笑容盛开如晚菊、天空绚烂如彩霞。思绪中,跨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倏然间,我又想起远在齐鲁的安安,于是,我走到户外,面对北方,默默地念叨:儿子,爸爸想你了!郑业权,男,汉族,52岁,现在安徽省直机关工委工作,一个文学爱好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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