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诗赏析
【编者按】普拉斯短短的一生都承受着抑郁症的痛苦,八岁时父亲的死是她一生的鬼魅、她的恋父情结的成因,甚至最终的自杀也多有关联。这首诗充满画面感,诗中的元素无时无刻不在勾勒着一名堕于女人之中的男子,是忏悔又或是无声地自嘲?
《小白脸》
怀表,我滴嗒得准。
大街是蜥蜴般的缝隙,
两侧陡峭,有洞可藏。
最好在死胡同里相遇,
一座天鹅绒宫
以镜子为窗。
那里很安全,
那里没有家人的照片,
没有鼻环,没有哭声。
闪亮的鱼钩,女人的笑
吞吃我的躯体。
我,衣着时髦的黑衣,
碾磨一窝水母般的乳房。
为滋养
呻吟的大提琴,我吃鸡蛋——
蛋和鱼,必需品,
催欲的乌贼。
我嘴角下垂——
基督的嘴,
当我的车头到达它的终点。
我金色的关节在
闲聊,我以这方式将婊子
变成银色涟漪,
铺开一张地毯,寂静。
没完没了,永无休止。
我永不变老。新生的牡蛎
在海里尖叫,我
闪亮如枫丹白露宫,
心满意足,
我这坠落的水是一只眼睛,
我在水面上温柔地
俯身,看见了我。
1963. 1.29
本诗摘自《未来是一只灰色海鸥》西尔维娅·普拉斯诗全集,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出版
普拉斯其人其诗
她的诗充满了强烈的意象性,几乎每一首诗都包含了足以勾勒出一幅鲜明的后现代主义画作的元素。这些比现实飘渺,但比梦境严酷的画面组合毫无顾忌地违抗所有的逻辑、因果乃至时空的定律,解构众神与基督、圣哲与贞女,看似无可理喻,但这一幅幅荒谬、颠倒、时空倒错的画面所传达的焦虑、受挫与被压抑的欲望却是如此地令人心悸、过目难忘,这是任何悦目的色彩所无法企及的。普拉斯用诗句描绘的意象有的宏大荒寂,有的怪诞戏谑,但几乎都隐含着一种内敛的悲伤。因为这些是从一个悲伤的灵魂中自由流淌出的。
截止1963年,普拉斯在死前已经留下大量诗作。她从不废弃自己的任何一首创作。除一两首外,她将自己写的每首诗都带入她能够接受的某种最终的形式,至多扔掉零散的诗行或错误的开头、结尾。她对自己的诗句的态度可以说与工匠类似:如果不能就原材料造出一个桌子,能造出一把椅子,甚至一个玩具,她也满足了。最终的产品与其说是一首成功的诗,倒不如说是暂时耗尽了她才智的某样东西。
西尔维娅·普拉斯(1932—1963),美国著名女诗人,小说家。诗集《巨像》、《埃里厄尔》被认为是1960年代“自白派”诗歌的代表作。八岁那年父亲去世后,她便不断在诗中歌吟死亡,也曾多次试图自杀。1963年她在自传体小说《钟罩》出版三周后,自杀身亡。普拉斯的诗歌是20世纪的一个奇迹,在她去世18年后为她赢得了普利策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