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刘海武:白云之上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31】

白云之上

河南南阳     刘海武

老伴儿在佛山的外甥女海云的儿子要在国庆节假期间——10月7日结婚，电话提前打过来，邀请我们老俩一定去佛山参加孩子们的婚礼。当时我们都在青岛带孙子，老伴儿走不开，经全家商量决定，由我全权代表完成这一任务。

决定了去，可怎样个去法？心想，从青岛到佛山，这么远的路程，不管是坐火车，或是乘大巴，碾转倒车费事费时不说，咱已是六十多岁的人啦，担心体力受不了。正纠结间，刚休假回来的儿子中雷到我跟前说：“爹，您不说是10月4号出发吗？我已在网上给您订好了飞机票，到时凭身份证取票登机就可以了。”哈，这啥也不说了，一周多我都沉浸在要坐飞机的喜悦之中。

10月4日早晨，5点多我就起了床，也不再去沧口公园晨练了，洗漱完毕，抓紧做饭。刚过6点，我就喊孩子们起来吃饭，7点多，儿子、儿媳开车，送我去青岛流亭国际机场。从沧口公园西邻的翠海依居小区，到流亭机场，开车就是不到20分钟的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儿子指导我在大厅凭身份证领取了登机票，下面的事就靠我自己了。我让俩孩子回去，自己通过了安检，进入了T2航站楼。8点多一点儿，就登上了由青岛直飞广州白云机场的MU5257飞机。

上机一看，自己选定的座位还挺不错的，正好在机舱前后的中间段右侧靠机翼稍后一点的地方，通过窗口可看清机翼和外边天空的景色。刚坐定，两位空姐就在前边面对乘客问好行礼，用英、汉双语向乘客介绍本次航班情况，乘客注意事项，以及指导乘客系好安全带等等。8点25分，飞机发动了，刚起步飞机像大汽车一样在地面徐徐前行，慢慢地驶上了起飞跑道。随之，飞机马达声越来越响，飞机在跑道上前行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自己觉得身体也开始后仰起来。终于，我算是第一次坐着大飞机上天了。

起初飞机先绕着机场盘旋了一两个大圈，可能是为了观察清楚机场上空的情况，拟或是在等待指挥台的命令吧，然后才向南飞去。这时还能看清楚地面上的景物：楼房，道路，树木，行人;依稀可辨那是沧口公园，那是青岛北站，那是四方大庙。到市南栈桥、海滨时就模糊了，再就逐渐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了。飞机越来越平稳，终于达到了自己的高度层，飞机声音也越来越小。透过窗口往下看，白色的云朵在机身下面远远的隐约可见。此时，我才体会到万米高空到底有多高了。

空姐曾介绍飞完此次航程要将近三个半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该怎样打发呢？左邻的两个年轻人在利用飞机上给乘客们提供的电子娱乐设施，一个在看电影，一个在打游戏，远点儿有的乘客在看智能手机，我前排两个近70岁的东北男子在旁若无人地侃大山，由于声音过大，我嫌太吵，还干涉了他们一次。我不习惯长时间看手机，事先怕在飞机上无聊，带了一本俄国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这时拿出来看，引起了一些年轻人的好奇与不理解，似乎在说：“咦，现在谁还拿纸书本看里？”书看一会儿看累了，我就往窗外看看蔚蓝浩渺的天空，猜想飞机飞到什么地方了，或是对机翼上后边缘的开开合合的装置感兴趣，心里纳闷儿，它是干什么用的呢？后来问人才知道，这叫飞行扰流板，起到为飞机减速板增加阻力的作用，或是配合副翼，进行横向操作。大约飞机飞有一个多钟头时，服务人员开始供应餐食茶点。我由于早上吃的较结实，此刻一点儿也不觉着饿，只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烤苹果干儿来应景。用完茶点，我估计飞机已飞行一半多航程，该过长江了吧？往上看是湛蓝蓝的天，往下看，稀疏疏的白云不见了，能看到的是厚厚的色彩暗黑的云层。原先机身是平平稳稳的，此时感到偶有颠簸，甚至有几次颠簸的幅度还相当大。不知怎么回事儿，随着机身的颠簸，我心里也猛地“咯噔”一下，一个不祥字眼也随之在脑中一闪“mahang”！霎时，往事也像涨潮的海水，波涛汹涌地在脑海里翻腾。

回想自己出生于1953年秋天，幼年正需要营养长身体时期，却一直在饿肚子，尤其是六、七岁那二年，为保命什么野草、野菜没吃过？几在死亡边缘。1961年入小学，待要读初中了，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村村办起了“戴帽初中”，教学质量且不说，想学点东西，全看你有无自学能力。该上高中了，又要凭推荐……  后来全凭自己不服输的劲儿和顽强努力，参军、入党，当民师，考公办，考文凭，我始终相信幸运之神会眷顾那些自强不息者，自己终在1984年春梦想成真。自此开始，个人有了担当，家庭有了希望，孩子们也有了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四十年的辛勤工作，虽无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建树，可也省、地、市荣誉应有尽有。我夫妇俩分别获中高、小高职称，都工作到圆满退休，现在大可安享幸福的晚年生活了……  从小，人们都说我命硬，想今天也定会百害不侵，安然无恙！诚如是，也应借此契机，调整一下自己的人生原则和生活态度，以使自己在“夕阳无限好”这个人生阶段，能更好地融入社会，更有益于家人和身边的朋友们。

首先一点，就是应改改自己遇事太过执着、任性的坏脾气。几十年的教育教学生涯，给人们的印象和评价就是一个“老直正”，说白了就是有点“死筋”。有时静下来，自己也能悟到，遇事你初心再好，方法不灵活得当，也收不到好的效果。比如这十多年来，我组织退了休的教师、干部及各行业爱好音乐的人们，在一起搞点唱歌娱乐活动，自己对大家的要求还是像当年工作时对待老师学生那么严，什么要守时啦、认真啦，要注意站姿形象啦等等…  何苦呢？应顺其自然，让活动能起到愉悦大家身心的作用即可。

其二，可得要好好弥补一下孩子们了。回想两个孩子——闺女、儿子在小的时候，自己平时经常在外忙工作，仅星期天才能回趟家，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很有限，本来对孩子们关心教育少，却期望值高，要求过多过严，动辄发脾气，甚至有时不冷静还动手打过孩子们，现在每每回想起来，心里都深感内疚和隐隐作痛。常说，父慈子孝嘛。现在子女都进入中年，里外孙子女也不让咱多操心，可也不能完全不管哪，咱现在身体都还好，能帮助儿女们带带孩子，也是对他们的一点支持。所以，教育观念应与时俱进，应琢磨探索出一套宽严适度的教育方法来，这还真需要再学习、再探讨的。

其三，应改变一下对待老伴儿的态度，这点最重要。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儿。结婚四、五十年来，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到今天的想啥有啥，离不开夫妇两人的共同辛劳付出。从内心说，老伴儿为这个家庭付出的更多些，尤其是生养儿女，操持家务，孝敬赡养我的父母两位老人，妻是学校、家庭两头都顾，每天总在忙忙碌碌，却从未计较抱怨过什么。可以说，是妻几十年的辛苦劳动和默默奉献，才换来了我这个美满幸福的家，才支撑起我和孩子们在外边的风光。回顾从结婚到现在，自己虽对妻是一如既往的忠诚，可当面从未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如“你辛苦啦”，“谢谢你啦”等等。正像有人说的，平时把好脸色、好听话都送给外人了，自己家人却无福消受。要知道人到老境，真正能和自己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还是老伴儿啊！

其四，应改一改对人太过实诚、太过用情的毛病。虽为人处世首先要真诚，要与人为善，可也要看对象，要适度。老话儿说得好，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太实诚则付出多，付出多了，后天难免有吃亏感。月有盈亏，太用情后则必感失落。咱虽不能学“逢人且说三分话”，但也应做到“世事如云任卷舒”吧。

其五，对看不惯的人和事要学会视而不见，学会回避，而不应去计较，更不应在心中纠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上一百，各样各色嘛。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风平浪静，这才是到老境应取的处事之道。

还有……

此刻听到有乘客说：“飞机到白云机场上空了。”我马上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明显感到飞机已降低了高度，钻进了奔腾翻滚的乌云之中，机身颠簸得更厉害了。同时可看到窗玻璃外在下着不小的雨，透过雨雾也能看到地面景物，这时心里反倒不害怕了。11点半左右，飞机安全降落在白云机场。我提着不多的行李，随着人流出了航站楼，甥女婿振党开车来接，早在路边等候着。由于天气阴暗，到处雨濛濛的，加之在飞机上三个多钟头的一动不动，这时很有疲劳感，所以也无心再看车外景致。12点半左右吧，到达佛山市禅城区华远东路65号兆阳御花园外甥女海云的家里。

此次佛山之行的中心任务是参加婚礼，咱就直奔主题，简单交代一下。时下佛山习俗，遇大喜事宴请宾客，主人家均不收礼，还要竞比摆桌之多，酒席之丰盛。新郎（甥孙）鹏辉，吉林大学毕业，个头高大英武，长相酷似姚明;新娘沈伟，从小在有着良好家教的环境中长大，端庄贤淑。贺喜宾客众口一词，夸赞一对新人真乃郎才女貌，绝配伉俪。婚礼于10月27日下午在佛山“满福楼”大酒店举行，主人待客之热情周到，婚礼气氛之热烈喜庆，婚宴之珍奇丰盛，在我看来均达到空前，我就不一一细述了。在婚礼前后的三、四天时间里，我还和亲友们一起，游览了佛山的祖庙，千灯湖，青少年科技馆，邓小平南巡期间下榻入住的岭南四大名园之一的顺德“清晖园”。我的侄女（小燕）女婿李光雷，已是当地一个著名的纺织彩印厂业务主管，还专一请了假，开车带我们游览了位于顺德区的“李小龙纪念馆”等地方，盛情款待我们品尝了名誉天下的顺德美味儿。

因我的回程机票是儿子提前买好的，10月9日上午9点20分，我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喜悦，带着甥女婿振党和新郎鹏辉送给我的满满的几大罐正山小种红茶，又登上了海南航空的HU7275次飞机，于中午12点多飞达青岛。

这是发生在2015年10月4日至9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