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武：【国学智慧•论语】孔子论中和之美与尽美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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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部分中，孔子揭示《诗经》开篇之作《关雎》中和之美的奥秘；对待历史既往不咎的历史哲学意味；对管子不节俭和不知礼的批评；“天将以夫子为木铎”；《韶》的尽美尽善。
【原文】
3.20 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译文】
孔子说：“《关睢》这篇诗，快乐而不放荡，忧愁而不哀伤。”
【评析】
《关睢》是《诗经》开篇之作，写君子“追求”淑女，思念时辗转反侧，寤寐思之的忧思，以及结婚时钟鼓乐之、琴瑟友之的欢乐。“乐而不淫”的“淫”，这里是指放纵、恣肆、过度、沉迷、无节制的意思。孔子的意思是说，快乐也要有所节制，不能过分。
孔子对《关睢》的评价，体现了他“思无邪”的文学观。《关睢》是写男女爱情、祝贺婚礼的诗，与“思无邪”本不相干，但孔子却从中认识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之美，认为无论哀与乐都不可过分，有其可贵的价值。
【原文】
3．21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译文】
鲁哀公问宰我，土地神的神主应该用什么树木，宰我回答：“夏朝用松树，商朝用柏树，周朝用栗子树。用栗子树的意思是说：使老百姓战栗。”孔子听到后说：“已经做过的事不用提了，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评析】
这段话中的“社”，是指土地神，祭祀土神的庙也称社。宰我：名予，字子我，孔子的学生。古时立国都要建立祭土神的庙，选用宜于当地生长的树木做土地神的牌位。宰我回答鲁哀公说，周朝用栗木做社主是为了“使民战栗”，孔子不满意宰我的说法，认为“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现在人们说的“既往不咎”这个成语，就是从孔子这里流传下来的。孔子虽然不满意宰我的说法，但既往不咎，而是着眼于未来。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是颇有远见的。
【原文】
3．22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译文】
孔子说：“管仲这个人的器量真是狭小呀！”有人说：“管仲节俭吗？”孔子说：“他有三处豪华的藏金府库，他家里的管事也是一人一职而不兼任，怎么谈得上节俭呢？”那人又问：“那么管仲知礼吗？”孔子回答：“国君大门口设立照壁，管仲在大门口也设立照壁。国君同别国国君举行会见时在堂上有放空酒杯的设备，管仲也有这样的设备。如果说管仲知礼，那么还有谁不知礼呢？”
【评析】
在《论语》中，孔子对管子曾有多处评价。孔子从儒家思想出发，在这段话中对管仲不节俭和不知礼进行了批评。实际上，对管子的评价，涉及道德人格与历史哲学两个不同的维度。从道德人格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管子生活作风非常奢侈，而不是两袖清风，其道德人格是被后人所诟病的；但如果从历史哲学的高度来看，他对于齐国的强盛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时至今日，我们从发现人才、任用人才和评价人才的角度出发，对管子的价值判断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原文】
3．23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译文】
孔子对鲁国乐官谈论演奏音乐的道理说：“奏乐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各种乐器合奏，声音繁美；继续展开下去，悠扬悦耳，音节分明，连续不断，最后完成。”
【评析】
孔子这段话是与鲁国的乐官谈论乐理的，他认为，音乐既要有合奏的繁美，也要有节奏分明、悠扬悦耳连绵不断的美。孔子对音乐具有很高的造诣，至今在淄博还保留了孔子闻韶处的古迹。
【原文】
3．24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译文】
仪这个地方的长官请求见孔子，他说：“凡是君子到这里来，我从没有见不到的。”孔子的随从学生引他去见了孔子。他出来后（对孔子的学生们）说：“你们几位何必为没有官位而发愁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将以孔夫子为圣人来号令天下。”
【评析】
仪封人：仪为地名，在今河南兰考县境内。封人，系镇守边疆的官。木铎：木舌的铜铃。古代天子发布政令时摇它以召集听众。这段话说明仪封人阅人无数，是一个颇有见解的地方官员，因此能够分辨出孔子是一个具有真才实学的大学问家。所以，他劝慰跟随孔子的那些学生们，不要对未来失去信念，因为在天下无道的情况下，上天将以孔夫子为圣人号令天下，可见对孔子是佩服至极了。
实际上，在社会发生剧变的时代，思想家的力量往往能够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引领社会发展的未来。
【原文】
3．25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译文】
孔子讲到“韶”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美极了，内容也很好。”谈到“武”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很美，但内容却差一些。”
【评析】
韶：相传是古代歌颂虞舜的一种乐舞；美：指乐曲的音调、舞蹈的形式而言；善：指乐舞的思想内容而言；武：相传是歌颂周武王的一种乐舞。
文艺的最高标准应该说尽善尽美，或者尽美尽善。孔子在这里最早提出了尽美尽善的艺术标准。他用这一标准评价和肯定了《韶》的完美性，既肯定了《武》的外在形式美，又指出了《武》在内容上的“未尽善”，即内容上还有一定的缺陷。孔子这一思想对中国后世的文艺批评发挥了深远的影响。
【原文】
3．26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译文】
孔子说：“居于执政地位的人，不能宽厚待人，行礼的时候不严肃，参加丧礼时也不悲哀，这种情况我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评析】
孔子主张仁者爱人，用理想的君子标准要求执政者。这段话表明了孔子对执政者的不满。他从对当政者的道德要求出发，认为执政者要宽以待人，严肃行礼，参加丧礼时要从内心感到悲哀。
实际上，自古以来，社会上普遍存在着上行下效的问题，执政者自身的行为规范直接影响普通老百姓的价值标准。
看看我们如今一些芝麻大的官的嘴脸吧！
责任编辑：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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