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黄丽 : 父亲种田
父亲种田
文/黄丽
父亲种了一辈子的地,落下了一身的病。近年家中磨砺变故,使得父亲的身板更弱,愈来愈像一棵阅尽沧桑的老树。如今,年岁大了,干不动了,却还想种地,是对土地爱得深沉,还是已经成为习惯,父亲不说,作为父亲唯一的女儿,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夏,天出奇的热,西安地区持续高温,即便待在屋子里不动,汗都会不断地朝外冒,一串一串流下来,走在室外就更像在火炉中炙烤,父亲却打来电话:“明天回来,要收包谷了!”
“不是说好了,咱们不种庄稼了么?你怎么又偷着种地了?”我的质问父亲没有回答,却挂断了电话。
我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如今农村也没几户人家种地了,一家半亩来地,也养活不了全家人,年轻力壮的都跑到外头打工去了,部分人家选择了栽树,剩下的人家,对这点地就不当一回事了。记得上次,我已经劝说过父亲,在他当面一笔一笔地算,不算翻地、购种、播种、除草、施肥、收割、运输、晾晒等人机费,半亩地一料子庄稼,即使在风调雨顺的年景里,也就赚上一百来块钱,真不划算,你不种地的损失我给你补上。当时,父亲也点头答应,是什么原因让老人在繁重的家庭生活之余又偷空去种地了?
我着急地赶回老家,一进门,我就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大堆,父亲一声不吭地拎起农具出了门,我也知趣地跟随其后。
午后的田野,暑气逼人, 放眼望去,让人顿生悲凉之感。
眼前并非几十年前的一道道良田美景。没膝的杂草肆虐地疯长,有的紧紧地趴在地面,有的以一人高的姿态傲视着周围的植物。许多无名的杂草缠绕着无序的生长,将土地遮得严严实实。蚊蝇、飞虫在眼前飞旋,时不时亲吻手脚,出奇地赠送我大小“红包”无数个。
我心惊胆颤地摸索过了一段荒草地,眼前出现了一片玉米地,整整齐齐的玉米杆挺立着,像列队的士兵,又如沙漠中的白杨。丰硕的玉米棒子得意地绕秆表演,有的昂首,有的倒立,更有甚者双双环抱亲密无间,褐色的土地上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几颗细草,空气也显得清新了许多,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这简直让我喜出望外,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父亲一边掰玉米,一边说:“我不是为这庄稼能挣几个钱,我是看不下去这地里疯长草,看得人心慌!”“明年咱用除草剂。”我毫不犹豫地给父亲指出一条光明的路。父亲指着旁边二婶家的地,说:“前年你二婶的儿子,想种药材,面对满片荒草,束手无策,狠狠心用了一种农药,从表面看,草是除尽杀绝了。他休耕了一年,来年春天,草照样肆无忌惮地生长。”也是,草的生命力和适应能力比庄稼强,它不需要播种、施肥和关怀,随便就很强势地生长繁衍。父亲接着说:“要想地里不长草,就种庄稼。庄稼地里的草长不大,锄一锄,拔一拔,它也就自生自灭了。”
归家的路途中,我琢磨父亲的话语,心中的疑惑倏忽间一扫而光。“要想地里不长草,就种庄稼。”是早先农家人在长期的田间生活中总结出的真知灼见。也是父亲种庄稼的根本原因。父亲不仅种的是庄稼,也种的是自己的心田。
种土田如是,心田亦如是。如果心中没有播撒一颗种子,人性中的骄傲、懒惰、烦恼、虚荣、贪婪就像这杂草一样蔓延着吞噬着人的心灵。即使命运很眷顾自己,心中种子的力量也可以驱散无所事事所产生的浮躁与矫情。不管眼前的生活多么苟且,心中的种子会带你走向诗和远方。
心中无草,必有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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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王军红 编辑:马晓毅
作者简介
黄丽:灞桥区小学教师,蓝田县人。生活的浪涛猛烈地冲击着我,我忍不住抓起笔,用笨拙的手抒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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