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做酱——长河拾萃(三十六)

梅雨季做酱

——长河拾萃(三十六)

梅子熟了,闷热来了,连绵的阴雨接踵而至,梅雨季正式拉开了帷幕。

秧苗早已下田,棉花已经及膝,花生、豆类绿油油地铺满了田野。此时的农村相对清闲,晴朗天气可去旱地里挥汗如雨地锄草,雨天穿着雨衣在田里薅秧。

看着越来越闷热的天气,母亲说:梅天来了。啥,霉天来了?小时不知其意,只道是霉天来了。的确呢,空气是湿的,即使晴天,家里靠北门地面亦是湿的,墙角、贴地的床腿都长出了霉,一不注意,柜子里的衣服也长了霉,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味。

哈,这也有晾在墙角里霉酱的功劳。

梅雨季做酱,这是一年一度母亲们一成不变的功课。谁让蚕豆酱如此的鲜美呢,吃饭做菜离不开它。

说着容易做着难,吃着鲜美背后却是艰辛。

最难受的阶段就是剥蚕豆,几十斤蚕豆,泡涨了满满一水桶,必须一颗一颗剥去皮。母亲们会苦中作乐,每个人端一盆蚕豆,围坐在一起,一边唠嗑,一边剥豆,几天下来,也能完成任务。时间紧的话,孩子们也得上阵帮忙,一阵子下来,手泡得白胀,指甲抠得红肿,也不能停下来,忍着痛,慢慢抠。后来急中生智,把蚕豆放在搓衣板上搓,那得掌握好力度,揉碎了不好打捞和清洗,那蚕豆就浪费了。

剥好的蚕豆米在锅里煮熟,捞出,沥水,和面粉一起拌匀了,摊在簸箕里,盖上味道很重的青蒿,放在屋角处,屋里的霉味一天天浓厚起来。母亲不几天掀开青蒿查看长霉情况,直到它们都长上一层厚厚的青霉。

天气晴好时,在场地上竖起三条长凳,架起簸箕,掰开粘在一起的霉豆,那样子,怎么也不能和鲜美的酱联系起来。

晒干后,揉碎了,放在宽口的坛子里,兑上冷开水,洒上盐,放在阳光下曝晒。经过三伏天阳光的洗礼,酱的颜色由黄慢慢变黑,用筷子一搅,一股浓郁的香气直扑鼻孔。馋不过,手指蘸一点,伸舌舔一舔,那滋味,的确美妙。

黄豆、麦子也可以做酱,只不过它们的味道都比不上蚕豆酱鲜美,母亲尝试过一两次后,再没做过。

烧荤菜放些蚕豆酱,味道更加鲜美。就是烧茄子、豇豆、瓠子之类素菜,放上一点,仿佛也能吃出肉的滋味。

村庄沉寂了,晒在场前院里的蚕豆酱难以再见,只好从超市里买些胡玉美六月原酱来品味家乡的味道。

2021年6月13日。

作者:大漠枭雄

◆大漠枭雄:桃子、李子和杏——长河拾萃(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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