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患者的汕尾社交生活(续)
(上接昨日推文)《社恐患者的汕尾社交生活》(点击红字可查看)
幸好各位亲朋颇多宽容,将笑脸照单全收之余,若见我表情有些茫然,通常会加上一句自我介绍:“我是某某的谁谁呀,你叫我啥啥就好啦!”出于被体谅的感激,我的笑容立刻变得具体得多了。
我仔细想过了:社恐患者怕和不熟的人吃饭,并不是不会吃饭,只是不知道该和不熟的人说些什么。
在汕尾,这完全不是问题!——反正别人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所以我就只管发挥自己的长项:吃!
汕尾美食极多,于是,当大家操着潮汕方言聊得热火朝天时,我丝毫不感觉寂寞,自顾自挽起袖子,吃得风起云动,不亦乐乎!
若是别人谈论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长里短,甚或议论起我本人来,我也能保持得体的微笑,显出涵养极佳的样子来——反正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大快朵颐的缝隙间笑一笑,还是胜任愉快的嘛。
若是吃得太多,需要给胃休息一下,也不妨抬头四望——
以最高音量对吼的那两位原来不是在吵架哦,因为他们紧接着大笑起来了;刚刚干杯的两位却不一定很开心啊,因为放下酒杯以后的表情有点儿奇怪哟;对面那位嫂子横了哥哥一眼,哥哥笑得挺赖皮,嫂子随即也笑起来,好可爱呀;旁边这位媳妇搭着婆婆肩膀说话,比女儿还亲密呢……
察言观色如果是为了下一步的应对,自然不免压力山大;若是没人需要我恭言作答,只在心里默默八卦即可,那便好玩得紧啦!
当然,我心里知道:社恐患者在汕尾的社交生活中之所以能享受这份自在,和身边的那个人密切相关。
一大桌子人在吃饭,发现空调正对着我吹,他会去把风叶拨一拨;长辈夹了个鸡翅在我碗里,他会不动声色把鸡翅拿走,换个我爱吃的部位;螃蟹很烫,我放在盘子上晾,他就帮忙打开蟹壳……
在他操着我不懂的语言和自己的乡人、家人在一起时,他总有办法让我知道我不在这个圈子之外。吃完饭散步的时候,在亲戚长辈面前,他也牵着我的手。
我喜欢的作者张恒曾写下这样一段话:
“真正有生命力的,不是那些庄严伟岸的事物,恰恰是这些短暂的、微小的、不会永恒存在的东西。一如我们身上不断凋零又新生的细胞,街道旁凋零与繁盛交替的人间草木。”
是的,就是这些琐碎却温暖的细节,改变了我对汕尾畏而远之的初始状态。我们回去得越来越频繁,停留的时间也多起来,亲戚朋友哪需要专门去背去记呢?我的笑容也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动模样。
向来懒,“他不说,我不问”的;有时好奇心起,也会问两句:
“你说今晚吃饭的几个朋友,有没有去年圣诞前夜我们在深圳酒吧见到的人?”
“哪个?”
“就是那个长得有点儿像一只猪的。”
“哦!老猪啊!……他今晚不来。”
“咦?这么巧?他碰巧姓朱啊!”
“没有,不是老朱,是老猪。因为他长得像猪。”
!!!
“对了,今晚有猫哥,我经常和他通电话的,你没见过。”
“那到时你介绍一下,我怕认错。”
“不用。你去了就知道。”
???
推开包房的门——,恰好对上一张正圆形的脸,肉乎乎的,眼睛圆溜溜,嘴巴小小——
啊!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