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苑】唐明‖麦地(9首)
麦 地
【诗序】麦子对我们而言,是根植于厚土上的嘉禾与食粮;而对植物来说,它在这个世界,所予给自然的,不过是一种稗草,一种春来秋去的生命体。因此,麦子为人类做出的牺牲和被人类择定及播种、收割,是自然赋予我们予取予求的粮仓……
麦子成熟,举起沉甸甸的头颅
金灿灿的麦穗迎风招展。
麦芒如针刺绣田园之光,
阳光若丝温暖麦子的内心。
此刻,静静颤栗,默默祷告。
让麦子金光闪闪的血光触及大地,
我们预备镰刀,等待收割的麦地
静哑若水,一切皆静哑,
惟愿生命持续,在高悬头颅之上的天空
麦子虚幻的影子在粉身碎骨之后
仍然穿越我们的脊柱而回到我们的近旁
穹窿洞彻。牢不可破的麦地
现在一望无际,仅剩茁壮的麦杆
如失去箭头之箭插入泥土
如排箫吹奏。灵魂飞扬的麦子
拥若泉涌的麦子播放自然的金黄
也此时静息。阳光收缩如卵
在天空,一粒巨大的麦粒
如孔雀般飞翔。
而在地面则被沉默的大地收藏,
旋转的麦粒,若肿胀的苹果
巨大的麦地晕眩如金
我设想特洛伊之战那枚金苹果!
是否与此相同
又如何能用麦杆撬动麦地拉的田地
使茁壮生长的麦子席卷残云般向东方驰骋
而来到我们面前。
滴血的麦子,滾滚发烫的麦海里
收割机驰过,大地一片残迹
而麦子如此捐躯,至今仍令我神往。
我们该怎样理解今天的麦地
金黄一片的困境,如何突破?
才不会使静默麦子,陷入空前的绝望。
金璧辉煌的麦地
等待收割的麦地成为黄金的提炼场,
镰刀,就是一柄操持炼金术的匙子。
阳光飞溅,如汤汁一般流淌。
金灿灿的光,滚烫、炽烈、浓重、飞翔。
这来麦加和麦地拉的圣火传谕着神祗。
群鸟飞翔啄食的麦地能从眼中迸发出火。
收割吧,黄金。颗粒状的结晶,
从麦杆到麦穗直立倒伏沉甸甸的植物,
具有了油彩的光泽撼动一切的魔力。
瑰丽多姿轰轰烈烈麦地。
仰望青天的麦子,针尖如针的麦芒
具备洞悉自然与被刈割的守望。
具有虎皮粗厉纵横斑驳的色彩。
但在这伟大的收获中却选择了等待和牺牲。
放弃毅然决然的逃避惟识镰刀割颈的刃下,
让断颈之吻,变得锋利。
麦垛也一样锋利,面对蓝天,
一捆捆割断麦秸头枕饱满的麦穗
秸秆金黄。乱蓬蓬的金麦
层层堆积,直逼湛蓝的天空,
麦垛丛丛,如万千引弓待发的箭束,
仿佛数十万弩兵。
隐藏于姊妹讴歌大荒的田垄,
向阵阵旋集啄食麦地的飞鸟瞄准。
目盖穹隆苍原里的人们,
你们该怎样拯救这些麦子。
让镰刀暂且停割五分钟。
肘柱金镰的女人,手捧麦粒的父亲,
以手锤打因割麦劳累而腰酸的老人,
亿万在麦田匆匆劳作的农夫。
挥汗如雨的乳母,甜蜜的乳汁,
襁褓的婴儿,舔噬麦香的孩子。
麦子麦子麦子。这勃兴的植物
大地的颗粒,金灿拥挤排山倒海的形状,
被风吹奏,幻响贯宇而炽热如火,
刺绣般的华贵绚丽。臃肿而真实。
一辆辆拉麦车载走这收获中的金穗,
颗粒归仓蜷缩于粮垛的辉煌。成就
这伟岸的事业。牢记每年一次的功绩,
天空的太阳,大地的勋章,
此刻,却匆忙躲闪。
用云遮雾盖打扫撂荒的土地。
麦茬一垄垄笔直挺进,
吹奏万物勃兴的咏叹调,
为下年的播种演奏序曲。
人类辩识自然决心,为夏种高耸的植物
寻找支点。惟愿真实的歌唱,
在繁茂大地灿荫结果。我们置身于
金光灿灿的麦地,千鸟一巡合唱
将谛听这辉煌绚丽的演奏,
在五月泛黄的麦浪里,
你是否会忆及绘麦子的梵高
和海子诗中的麦地。
倾听与倾诉
坐在廊下,听雨……
听雨丝,穿针引线。
将城中几条古街
缀在一起,任风铃被风吹响
叮叮咚咚悦耳聆听——
古街穿裙的女子,
从白换到蓝,
从格子裙换到石榴红。
蝉鸣的脚踏车
从雨中穿过……
白丝线般的辐轴和轮子
织伞似的敲打雨丝。
没见过民国旗袍样,
不会想到夏日的古巷。
叮咚叮咚的雨
如词牌小令——
绕指柔般的古塔,
捧一杯故日的米酒进来。
且择几朵山楂糕似的花,
香艳荷风,卷帘捣冰
晶莹的爆冰支离破碎
浸了果汁的雪脯蒸云吐雾
纵有十万拥帘的倾盆大雨
从古巷深处,
偎岩依楼,抱海诵颂……
丁香环佩,海棠簪花般叮咛
衔铜钱一串,缝合零零散散的古街
若旗袍牵水,执油纸伞奔来,
决不是偶遇,亦非杜鹃声声。
黑龙潜在黑龙江
飘雪的冬季。一条黑龙
夹在冻僵的江底向北挺进
它吟诵着来自西西伯利亚的暴风雪……
从涵盖黑土地骨骸的崇山峻岭,
怒卷上来!北风呼啸。
追溯北冰洋的气息,一块巨冰被撕裂
——裹挟着黑龙的低吼……
用窝棚和囤荒者的蛰居
宣告了东北虎最北的栖息所。
一座座山峰漂移。大兴安岭与外兴安岭
……彼此相连。仿佛冬天的仪仗
虎皮纵横交错的森林,猎户座的星云,
依次展开。激励着猎户们上山打猎
手执猎枪,……用毛皮与皮货商交易。
让更多的小火车,深入林区访贫问苦。
和土匪在深山老林对话。
地窝子与林海雪原
一只鸟向奶头山,挺进!
积雪就是乳汁。千年不变!
牡丹江,没有牡丹盛开,
乌苏里江,也未见乌苏人
越过雾凇找寻麋鹿和狍子。
在蜜汁般的黄昏,恍惚麋鹿涉过苔径,
细碎的蹄声。杀戮者与杀鹿人,
……若野狼谷洗劫黄金的淘金者。
鹿群成双成对。彼此呦呦鹿鸣呼应,
呼唤着老毛子俄罗斯和妖娆的白俄女人
将机枪、装甲列车、大炮以及乳房与大腿,
那陆续抵达的十月革命——
在哈尔滨,一个远抵海参崴的城市。
被割让羞辱的地域!一百多万平方公里,
逐个被历史,拼命还原的地名。
用汉语和俄语,逐渐呈现出来!
那被占据的,江山。
包括库页岛腹地,在苏联文学的占领区
被还原。远远抛弃,
那照耀历史的灯盏,痛呀!
同样照耀,满族的金人。
“北胡”隆隆席卷的铁马,
捉对厮杀的铁骑和弯刀,
弓箭与射弩,玻璃般易碎。
流失于年月的记忆而在洋流逆袭的浊流中
裹挟着千里呼啸的大马哈鱼、
军阀和日本人,……侵上了岸!
黑龙江,不在浊黑。
而大雪封山那只被整个冻僵的龙。
在江底冰缝中游荡。
冰封的白桦林长满凄切的眼睛。
琥珀照样凝聚,照亮红松与白松,
以及柏树与灌木在落叶松上跳跃的松鼠,
那些伐木工与放木人,在斜谷
和峡谷中流窜。用钱币和精液,
为吸旱烟的女人,穿旗袍的妓女,
在赫哲人、女真人、蒙古人、
鄂伦春族,朝鲜人、达翰尔人,
放牧。耕种。渔猎的……滚滚洪流中
与作家萧红、萧军笔下,
魂不守舍凝为一起。
如石油的气息,在石头的碧壤里,
——随石头发酵。
一个所谓的大庆:
干涸的油井在幽径与荒草掩埋的区域,
被誉为粮食的工业皆随波逐流,
加进了冬天坦克混战的大军。
最东。……也最北。
一个省份的概念,在此更改——
那只躲在指环中的黑龙,
则在远眺的疆界放浪形骸!
夏日铁匠铺里的打铁人
柳风送爽,在蜡汁一样滚烫的空气中,
留下旋漪。如汗水中,突然溢出一道清泉!
我在一团日光里,……打铁、淬火!
挥舞铁匠铺的锤子送来一片片薄荷般的凉荫
熙熙攘攘的大街,一阵阵漆黑!
眩晕的阳光,炫耀着滚滚热浪墨汁一般漆黑
白昼轻如鸿毛随热浪上升
明火执杖的夏天,需要一台鼓风机。
而我则需要躲进霹雳的雨中
让雷电炙烤一个在雨中打铁的人
用叮叮当当作响的诗韵向太阳敲击……
挥汗如雨的敲击,会形成瓢泼大雨。
而太阳象一块柔软的铁……
在雨中和我,一起淬火。
它象我一样变得坚硬,
如钢一样的太阳散射出一枚枚针
千万束如针的阳光在负暄的背上刺青作乱
我遍布江河源头的周身开始作乱……
每一个膨胀的毛孔,在炸裂!
而太阳则在胸膛如一块铁
锻造浇铸。一颗心,在浇铸,
我被浇铸,通体透亮!
我象一把敲铁锤子。
被一只从太阳飞出的朱雀啄食
玛丽莲·梦露
【题句】世界只有一个玛丽莲,谁谋杀了她!衣裙如蛛丝滑落,罩不住她曼妙赤裸的躯体……。她一丝不挂死在我怀念的诗章中,警惕一些屈辱,告诫仍活着男人世界间的女人!
请给予她恰当的修辞,倘若不是裸露
请给予赞赏她的目光,倘若不是羞耻
恨一个女人,就必须容忍她的美丽
倘若她不是影星,也必将是一位娇娃
忍耐,请忍耐一点吧,我们需要赞誉……
厌烦,就请继续厌烦,我们需要一个性感偶像
玻璃花瓶,这至尊的女人,我们的高雅
必须向暧昧低头。我们还需要,春光明媚
总之,世界需要一位新娘,但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女神,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女
把情愫包裹在外,双乳填满了药片和酒精
一个如此迷人的女人,人们爱戴着她
诋毁包围着她,加上辱骂、口水、嫉妒、泪光
一朵水做的花需要我们呵护,我们还需要赞扬
她的裙下积蓄着实力,站于暖气阀前的女人
裙拢飞卷上扬,雪白的衣裙,在飘动……
那一时刻,举世公认,她最美
犹如火焰被点燃,我们瞻仰,犹如雪片被牢记
我们遗忘。可是,她仍然裸露,如娇娘
挂历和照片上的女人,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不会是她,那是她的精灵,她的魂魄
失毁于她的形象。喜欢“裸睡”的女人
死前在浴室仍一丝不挂,
胸中积郁着悲愤,被嘲弄或丢弃,
际遇对她而言,是冷箭穿身
唉,我们多么需要她亲吻,可是她却只爱别人
鳕鱼一样女人,皮肤如锦绸般华丽,天生娇子
寄予她被爱的女人,她往往只能饮泣
感到了生的无娱,并为死,做下了打算
一个粉白金发美人,观光客在她身上觊觎
偷窥,绯闻,情感,爱欲,她一概不理不睬
炫鬻,嫉恨、仇视,保持一个女人应有的权利
鲫鱼一样滑嫩的肌肤,双乳考验着攻击力
性感的大腿,考验着欲望,她一路挺进
走向死亡,死后的春秋,人们怀念她……
她仍然一丝不挂,用逼人的,锥子般的眼神
炫美的锥子般的肉体,锥子般的乳头,考验着
一个世界的良心。
谋杀,一个预谋的死亡
不能称之为自杀,
被雪白的药片,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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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神性受洗的基督
只要善良、纯净、哀伤与人心同在
人便会用神性,测度自身……
隐匿的背景总会产生悲苦
让朴实无华的生活显现出炽热的火星
我仍会放弃舒适的想法
从本质中找还途径
我宁肯相信后者
进而悲观地逃避混浊的尘世
潜心于自我陶醉的神灵之所,
研究学问
让欲盖弥彰的奢望趋于平稳
形同诗人不被重视的时候
闭门思过……
守口如瓶,垂钓于江岸
将高古的心境洗染,
采叶以觅佳句,得雪以望孤峰
拯救人为的猜忌、度测
以尊贵、纯粹的人性,
保持原有的方式
追根溯源如大鹏展翅飞翔于苍穹
鼓盆而歌的庄周梦蝶于枕际
那纯洁的精神
必将献给万物的根基
不断用内心昭示人类,
以慰籍烦忧的尘嚣
在都市和自然中保持沉睡
并孕育季节的更叠与更新
旧上海滩上导演和编剧
1
符号学的定义。四边形的脚本。
伴着红蜡烛的目光……
炉灶前我们听见“刺啦”一声烟雾腾漫
回旋的追光灯亮起。
一个身穿妖娆旗袍的女子,
在棋牌桌边坐定!高耸的胸乳
……缠绕着三盏石蜡灯,同时照亮,
辉映着亭子间墙壁上的红蜘蛛。
胆小如鼠的编剧
骑一匹红马奋笔直书……
苏州河上的春暮。
旧上海滩的楼堂馆所,
霞飞路边呼啸的大雨,
裹挟着,送别情侣的故人。
在哈同花园康南海铺纸
……悬腕书写词章,
笔端凉荫一转,飘过当年
也曾落魄的徐悲鸿画松的踪影。
岭南画派高剑父父子,
凭着报端一角征集仓颉像的广告。
闻听消息的徐悲鸿饥
肠辘辘整整熬了六天预约同他见面,
以挣得不被饿死的炊饼,
林荫道斑驳痕迹,
茗烟在隔窗花格泥鳅墙脊弥散。
聆听蒋碧薇唇上的箫声
绿鹦鹉在隔扇吊钩上,
鸣啭清啼,藻井下,
女佣用梳篦为她打理。
一筐樱桃在窗台边滚动……
把隔海相望的梁启超也引来,
对蔡孑民说,
我看他可以去日本留学。
……或去法国学油画。
2
游湖。浓妆艳抹的绿,
照亮了油渍般的滴水……
舟子在西湖煮鱼。
淬火似的炊烟,
一株株红珊瑚的果子,
透过迷眼的薄雾,
绕起纤细摇曳的枝条。
婆娑起舞的忽闪忽闪,
轻微的浪头
打湿了微微起皱的湘裙。
刘海粟坐在上面,
在画一位裸女。
雷峰塔夕照。茱萸插遍,
聊去无声……
他刚刚乘火车从海上到西湖
让杭州的美景
爬上妙龄女子的双腿
缓缓堆积于颜料的妩媚里,
水柱辑佚鱼鹰的鸣叫。
——舟上烧酒炉正沸,
朗朗腾漫的灵隐寺就显露出来
鲁迅写过《论雷峰塔的倒掉》
藤萝已挂眉梢。
徐悲鸿在咒骂徐志摩的时候
顺便捎带将刘海粟
归之于流氓画家之列
……他在孙多慈的额头
轻轻用画笔一点
撑伞庇护的蒋碧薇
就开始石头城里咆哮
黎明的胭脂近了,
圆润的太阳却远了
湿漉漉的花瓣盛开,
蔷薇花下
黄宾虹被积墨法润然,
用枯笔皴擦反复九遍。
饱蘸浓酒,洗去烟花,
黑糊糊的纸端一湖通明的墨色
潦草写意。如此一壶,
在澄澈剔透中显现
若虎跑水泡出的灵境,
西湖龙井一道道茶山也渐渐嫩绿
一旗一枪,都洗去尘灰,
晨辉兮然
渲染着架在他鼻梁上小镜片
落在他的鼻上让两眼夺眸透亮
……在旧上海的画铺里,
季节如花圃一般绚烂
淋在黄宾虹肩头时间的滴水
施加着巨匠与道德的影响力
如潘天寿苍郁笔下的石头一样险峻
更若傅抱石淋漓纵横酣畅的水墨
聚集着水气
一切云蒸霞蔚,
而花饰雕砌的画史
却在炫耀!
……同齐白石的虾,
一样灵动。
3
落叶深处。一层层光影晶莹……
剥离量,正在加剧。
一宗宗故事片,
一声声琴瑟贯注而下。
峥嵘翻倍……
在那些斑斑驳驳的电影
和电影后面
我们看到了电影后面的东西。
对剧本的虚构。
一个小编剧和他手里铁丝般的笔
现在他需要一部电脑。
来搬运一座季节的玻璃钟。
用五光十色的词语,
来营造电影梵蒂冈的画像。
可画家们,
却在做旧中幡然吊起画轴,
为巨匠的笔,
寻找落笔点。
——水墨润达,
乘船可以在砚台遨游。
……驾驭一架漂亮的滑翔机
在腹部喷气孔装填曳光弹
面对七个金丝雀般的女主角……
如何将她们扮演成天鹅
而不失波斯猫的嘴脸!
尖锐的高跟鞋镶嵌温柔的图钉。
将钉子般目光锁在镜框中。
岁月的剃刀
割开拳击手套般的胸罩
一个大导演,
手捧写就的剧本,在咒骂!
他坐拥其成,
对怀里的女演员说“看,
写得什么东西?”
“……我要让你演主角,
这狗屁的编剧,
我们豢养的一只哈巴狗。
可不领情……”
一个宽大的银幕,
……生意场上的点钞机。
小编剧在啤酒里浸泡,
为改剧本发愁。
鲁迅写过《论雷峰塔的倒掉》
萧红写过《生死场》。
几个巨匠在画中驰骋。
徒子徒孙的画家和编剧
在吃剩下的馒头。
大流氓和小流氓争风吃醋,
众多迷惑大导演的小女人。
为偷腥的导演群殴。
增添丰乳肥臀的佐料,
为扮演一两个画匠的女人,
投怀送抱。
据说张大千先生
娶了自己女儿的同学,
他一生的女人,
被泼墨山水,
泼得七零八落。
一群母鸡在叫,
后面跟着更多的小母鸡。
流氓导演的操演场,
需要一堆母鸡,去产卵,
而最后一个母鸡,
必然是电影中的主角,
必定为另一些母鸡而炫耀。
惟愿大地山川漾濞于心
天空,如鹰翅,倒悬——
衔瀑的两峰,似龙唇与麟牙……
将连接崖顶和山巅的吊链锁桥
一并吞下。黯淡无光的云
揉一抹绿藻似的腥气,
锦鳞一路翻山越峰随瀑布一同涌下。
黝黑的雾,碧波丛暗,
楼榭亭台,红阁青寺,
攀隘缠岩,将晨钟暮鼓送达。
我们心怀仙仪与崇赏……
携半亩庭院植入高山。
而竹影荟萃,林荫婆娑,
则在寻思词语接龙的山道——
婉转娉婷的风下雨手舞足蹈
寄岩径千丈,用唿哨似的呐喊
让百仞雄心牵肠挂肚从山脚抵达山脊
又于峰巅花园交叉的小径——
咏吟一潭湖光。翡翠及琥珀般的人
潭水般映出裤管、裙裾、倩影和领袖……
诗境在野,亦在心,
词语在田,亦在胸,
我们栖息于人间诗意的牧场与路上
惟愿心生敬畏自然的崇念,
唤醒大地灵性的缅怀——
而山影叠翠,入牵云掷,
放浪峰巅,一路啸傲的迹响,
如木鱼敲击,让树光飞翔
仙踪处处,如玻璃映照。
从寺中,藏经楼里,传出诵经声,
也自谷及顶,在瀑水中,弹奏……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书店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出版社版)等书,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等,长短诗三千余首,另有《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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