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燕||我从老祖归来
陶燕||我从老祖归来
(一)
我从老祖归来,不再对镜慢梳妆。
晨起梳洗,不再青睐增白的粉底霜。涂涂抹抹,看上去脸是白了,可那是皮外的装饰,抹起来复杂,洗掉它费力。素面朝天,活泛敞亮,多好。不再对着镜子搜寻那隐藏的花发,花发可以拔掉,却拔不掉滋生的岁月和沧桑,顺其自然才自在。对着镜子,不再试穿各种样式的衣服,不再纠结是要好看还是要舒适。出门前不再试穿各种高跟鞋,高跟让人窈窕了却让脚受累。换上平底鞋,让脚板踏实地,让脚趾头自由地生长与呼吸,多好。清晨,携微笑上路,素颜轻装,找一小径慢跑,吐故纳新,如游走在紫云山的丛林,身心舒展,满目清新。早上的时光,原来可以这样从容清澈,多好。
从老祖归来,突然明白纯净的微笑才是女人最舒心的华服。
(二)
我从老祖归来,难忘寺庙的斋堂。
所谓斋堂,就是食堂,众生吃饭的地方。民以食为天。在斋堂,我体会到了“食”的规矩,“食”的尊贵。食前念供养谒,诵经。拜天地恩赐,诵佛法慈悲。斋堂右边是寺庙大师和男众正坐,左边是女居士和女众正坐,斋厨师傅端着饭蔬,拿着勺具,依次添盛。食时人人端坐无语。偌大的斋堂,只听得见筷子轻碰瓷碗的清音。第一次吃斋饭,没在意斋堂的规矩,样样素菜都想尝一尝,一勺米饭,一个馒头,一块红薯,都被放入碗中,吃着吃着就饱了,碗里的饭蔬却没吃完。坐在旁边的星子妹妹也是第一次吃斋饭,跟我一样没在意规矩,饭量却比我更小,碗里剩的更多。看看前面,再看看后面,大家都吃得干干净净,未剩一粒饭蔬。我俩相视无言,继续埋头吃。我咽下红薯,碗里就剩下平日从不吃的包菜梗辣椒片,还有几块叫不出名的菜根,要搁往常我早扔了。有一穿着海青服的女居士在递餐巾纸,一脸的和善,星子轻声向她求助:“我吃不完怎么办?”她轻声耳语了一下,星子再次端起碗,轻吸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吃。我问她说了什么,星子轻声说:“她说:‘我相信你吃的完。’”。没别的办法了,我开始咀嚼菜根菜梗,有些硬,不像菜的味道,慢慢嚼着嚼着就有了菜的香味,辣椒片也不太辣。偌大的斋堂,只剩下我俩。吃完后我们交流心得,星子笑着说:“吃的时候就想着红军长征,一直想着想着就吃完了。”我说:“菜根的味道也有嚼头。”
从老祖归来,从此对饭蔬有了敬畏,对一草一木有了惜福之心。
(三)
我从老祖归来,行囊满满心却轻松。
家居闹市,常烦喧嚣。白天车水马龙,夜晚霓虹闪耀。望东边,东边有山,却被群楼隔断,望西边,西边有水,却被高楼遮掩。想静下心来看书,却无数次在书房踱步,满书柜的书籍静观我的不安。我的不安在房子,我讨厌房子多,却又担心女儿买不到房子。我受不了喧嚣,我想把房子移到乡下去,可我,又更想把房子移到大城市里。我的不安在票子车子,我巴望票子能增多,又纠结车子买不买,我关注股市房市经济走势,我关注朋友圈关注微信群,我关注一切跟我有关又无关的东西,我把自己的心装得满满的。满满的心又如何有书的位置,满满的心又在哪里可以安放轻松。老祖的法师说:“行带袋子,坐带袋子,放下袋子心自在。”人生要多做减法,该放下的应该放下着。
从老祖归来,我从街市买回一钵钵盆栽,有叶片宽厚的滴水观音,有生机勃勃的紫云吊兰,我把青翠欲滴的绿萝放置书房,长长的藤蔓自然下垂,冒着油光的叶片像张开的手掌,我一一握上去,满心溢着欢喜。打开《生活禅》,泡一杯禅茶,细细品味,恍若间自己便成了汤水中的一片茶,清新舒展,馨香宜人。
从老祖归来,我夜夜酣眠。
作者:陶燕 湖北黄梅人 黄冈作协会员 黄梅作协理事
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