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曾献铎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邢演昌,生于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唐河桐寨铺人。
邢演昌出身贫洗,自幼未入学堂,但立志成才,攻诗文、钻医术。咸丰十年(1860年),十二岁的邢演昌经人推荐,来到赊旗镇山陕庙(也叫山陕会馆)出家为道。
春秋楼于咸丰七年(1849年)八月十五被焚后,为重振山陕庙,山陕商贾又发起了第二次集资营建活动。此次大兴土木之举,始于清同治八年(1869年)。至光绪十八年(1892年)止,共花费白银八万八千七百八十八两,于废墟之上重建殿宇,除春秋楼及相陪之刀楼,印楼未建外,基本上恢复了山陕庙昔日之形象。在这重建殿宇的三十多年内,邢演昌这位山陕庙的主持、道士,其道医在那动荡的历史时期,在赊旗镇的道教、庙会、医学、商业等文化中,起到的不可估量作用。光绪初年间,西廊房正在紧张的施工中,突然一工匠从架棚上滚落在地。只见那工匠全身寒颤,昏迷不醒,挺颈白眼,不知患了何症。领工忙安排人把工匠抬入工棚暂时休养,又让人请来郎中治病。三天后,不但那名工匠的病没有好转,染此病者也日渐增多。有的全身浮肿,皮肤发黄;有的躺在地上像死人一般;有的袒胸露体,汗流若雨。邢演昌见状后,找到领工说:“赶快把病人集中一起,不要其他人接触,这病传染。”领工看是庙院的年轻道士,赊旗俗语“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乳臭未干,能懂什么?便有意问道:“这得的是啥病?”邢演昌道:“赊旗人称做'放老犍’。也有人叫做'打摆子’,这位患者全身寒颤,重时昏迷不醒。”领工道:“工匠们得了同样的病,咋会有的不言不声,昏迷不醒;有的袒胸露体,汗流若雨;有的全身浮肿,皮肤发黄?”邢演昌道:“身寒颤发且不言者叫哑巴摆子;寒颤发又体肿皮黄者叫黄皮摆子。”领工道:“为啥有的好一天重一天,它又叫啥摆子呢?”领工道:“道士先生年纪轻轻,说起病理来头头是道,那就请你给他们开药除疾吧!”柴胡×× 黄芩×× 人参×× 半夏×× 甘草×× 生姜×× 大枣××开完药方,邢演昌对领工道:“这七味药让人去南瓷器街广和堂药铺抓回一百服,每服药倒入锅中,加水小火煎熬两个时辰,平均分给患者,只要按时按量服药,三日内患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三天后,工匠们在邢演昌精心诊治后。病情得到控制,患者慢慢好转痊愈。赊旗镇有一人家,夜中不慎失火,其妻子睡得正香。人们呼号救火的狂吼声将她从酣梦中惊醒过来,吓得她心中猛然一阵狂癫,从床上坠落地上,顿时昏厥过去……自此其妻患上了一种奇特的怪病,每当听到各种不正常的声响时,即使声音比较轻微,她也会马上惊倒在地甚则不省人事。后经人介绍,便专程将邢演昌请到家中诊治。邢演昌经过认真检查和琢磨,心中渐渐有了主见。他认为患者的病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而造成的精神创伤,应调理其恐惧的心境并得以宁静。三天后,主人看到妻子的怪病已愈,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邢先生三天内就治好了这种怪病,赊旗名医当之无愧呀!”说罢,便取出纹银二十两以酬谢邢演昌。邢演昌道:“我素来爱好医学,解救疾者的痛苦是我的志向,至于名利……”双手将酬银推回,又开了药方道:“前三味皆属甘平之品,既可甘以补之,养心脾之虚,后两味药可治失眠,只要按此方服药,七情所伤便可痊愈。”交待完毕,便起身而去。光绪年间,赊旗镇及附近乡间患伤寒者甚多,兴建山陕庙的工匠在短期内也多人染病怠误建庙工程进展,邢演昌用中草药医治,均达痊愈。当时社会上有很多小儿患者也常来庙求医,经他诊治,药到病除。一大深夜,山陕庙同乡会首突然找到邢演昌,说是一病人有请邢道士出诊,会首领着邢演昌来到了中骡店街路东,赊旗镇厘金局的北侧,临街三尺高的砖砌高台上,有十一间门头,中间为高大的门楼,门头悬匾,黑底金字,镌书“御前侍卫府”五个大字,大门口高台上树一高大木旗杆,上悬绣书“御前侍卫府”字样的旗幡。进大门后是一进三的大院落,两侧为厢房,中置过厅楼,后进院落设有书房、花园、练武场等,房舍高大,装饰古朴典雅。会首领引邢演昌一直走进后院书房,只见床上躺着一位足有5.5尺高的英俊大汉,面色蜡黄,两眼紧闭,口吐白沫,手脚僵硬。邢演昌便近前仔细观察大汉的神色,又交替切了大汉两腕的脉,然后若无其事地对会首几人道:“不要紧,患者没有大病,等会儿自会好的。”书房内的几人一听邢演昌的话如此轻松,都很生气,七嘴八舌地说道:“有病无病,病轻病重都弄不清,亏你还是赊旗镇的名医哩!”邢演昌听了几人的非议,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根据脉理说话,不是瞎说。我还是认为患者没有大病。自会好的。”这一来,屋内的几人更加火了。“耽误了患者的病,都要他负责……”正当几人转向邢演昌质问责怪时,患者一下子坐了起来,并哈哈大笑道:“我没有病,只是听对你的美传很多,特地为考考你是否真有见病知源的本事!”这时山陕同乡会的会首忙向邢演昌引见道:“这位是御前五品带刀侍卫、皇上的近臣,因多次救驾有功,被皇上御称为“恩臣”。也是孙侍卫向慈禧皇太后转达了请求皇太后为家乡赊旗镇山陕会馆赐题“镇馆之宝”的愿望,皇太后当即挥笔写下了“龙虎”两个大字,并加盖“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御印,当廷赐给孙侍卫,让孙侍卫带回家乡,赊旗镇……会首又转身道:“这位是永隆统酒馆的大掌柜,孙侍卫向慈禧太后献上了赊旗家乡特产“永隆酒”,并亲尝“赊旗永隆统酒”,只觉入口绵爽、细品后味悠长、暖透肺腑、不禁连声称好。”“这是大德玉茶庄的大掌柜,”“这是广和堂药铺的大掌柜。”正当大家客套见礼后,忽听广和堂大掌柜脱口说道:“熟地迎白头,益母红娘一见喜。”邢演昌一听就知是同行高人有意试探自己医术,便不假思索地回道:“怀山送牵牛,国老使君千年犍”。广和堂掌柜起身道:“邢先生虽然年纪不大,果然名不虚传啊!”邢演昌道:“大掌柜的过奖了,我只不过在老师们那里学得一点皮毛罢了。”广和堂掌柜通过简单的试探就对邢演昌格外兴奋。刚试探过他的才能,又想试探一下他的医术,便对邢演昌说出五个字来:“甘草和诸药”。广和堂掌柜听罢,对邢演昌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还要再试一试邢演昌的医德医风如何,便又出了两个联句让邢演昌对来。广和堂掌柜吟道:“携老,青相子背母(贝母)过连桥(翘)。”邢演昌对下联道:“扶幼,白头翁扶(附)子到常山。”广和堂掌柜又吟出上联道:“神州到处有亲人,不论生地熟地。”邢演昌对下联道:“春风来时尽著花,但闻霍香木香。”广和堂掌柜听后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对屋内几位道:“邢先生果然不同凡响,以后定会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和良医啊!”送走邢演昌后,在孙侍卫的书房中,秦晋两省在赊旗的商贾要人都对邢演昌留下了赞许的声音。由于邢演昌学识渊博,广才多识,不久便被推选为山陕会馆的“主持”。在重建大座殿期间,山陕同乡会请来了南阳蒲山有名石匠,“罗二神手”即勒石托字镌刻,邢演昌经常亲临现场,将“龙”“虎”二字精心雕刻成石碑两块,碑宽0.42米,高0.80米,上圆下方,上方刻一方形篆体御印章,内为“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九字。左额亦题,“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九字,中刻草书,“龙”“虎”二字,一挥而就,字体潇洒,一气贯通。两块石碑精心雕刻后,便嵌在了敬奉关公的大座殿前檐两侧山墙瞩目之处,真正成了会馆的“镇馆之宝”。邢演昌是何时被推选为“主持”的,仍需考证。可大拜殿内长达十余米之大柁(赊旗人称为大梁)上,以红色为地,满绘盘柱龙式,龙体沥粉贴金,墨线勾鳞,白色绘腹饰边,绿色绘须尾,体周绘蓝、绿、黄三色祥云、白色云勾,从中依稀看到铭有“……龙飞大清光绪十六年润二月二十六日晨时上梁大吉大利主持邢演昌”的字样。虽经百多年沧桑,尚色彩如新,鲜艳夺目。足以证实了邢演昌此时“山陕会馆”主持的身份。邢演昌被推选为主持后,他又找了车姓和蔡姓(蔡宏钦)道士帮助他管理庙院的一些事务,统称为庙当家。并着重加强了庙内的各处管理,如:临街房的出赁、置买义田租给细户耕种,庙院西侧三亩多菜园的租金、私塾学院的学费收入……他们负责平时进香敬神和组织庙会。庙内还有若干道徒负责打扫庙院,看管神像、保管祭物和一切陈设等。这些庙产及杂项收入(包括各神社每年进贡及香客捐施的香钱、灯油钱等)。主要开支庙房修补,平时祭神,茶贡香火、道人生活,组织庙会及杂项费用,聘请四方道士助祭、写戏、宫灯蜡烛,勤杂人员服务等各种耗费。邢演昌任山陕庙主持期间,山陕庙定于每年阴历正月十三和五月十三为两小祭,九月十三为大祭。大祭历时三天,为四方各神社朝祭日。也是各神社向山陕庙进贡之时。现山陕庙保存的各种文物。很多都是进贡而来。如如大小神帘,神幔、绰沿、龙旗、黄罗伞、大小宫灯、金瓜、锦匾、名画等。都是香客和各神社的心虔献礼。朝祭开始,各神社高举四面带有神社名称的彩色绣旗前导开路,后跟大鼓大钗鼓乐队,每个神社进入庙中时,东西钟,鼓楼都有道士撞击钟鼓,以示迎接朝祭。此时,来朝神社鞭炮齐名,锣鼓喧天,唢呐高奏,狮龙狂舞, 人人心虔意诚地前来进香朝拜。各条街道夹杂着无数看景的人,南来北往,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前拥后挤,人声、鼓声、唢呐声,嘈杂充耳,喧闻鼎沸,把整个朝拜祭祀盛况推向高潮。此之隆重盛典,将整个庙院从外到内,无处不点缀得五彩缤纷,璀璨夺目。令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应接不暇。无处不吸引着观众迷惑的双目,凝视着一件件、一幅幅五花八门的情趣画图,步步环环相扣,人们都想尽饱观景看奇的眼福,都想亲眼看看宫殿之景,亲身享享神仙之乐。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秋,山陕庙里邢当家升天之时,山庙里车当家蔡当家和彭岗关帝庙里张维恒道士,为其举办隆重的奠祭仪式。在奠祭仪式上,被请来的何庙道功高者的道士,人称天师,头戴莲花瓣黄冠,身穿黄缎羽衣,上绣金色阴阳八卦图,手持拂尘,其他也被邀请来的道士全是身穿黑色斜襟宽袖道袍。有的手持木鱼,有的手持铜铃,有的分别持饶钹,小鼓及多种古代管弦乐器。祭台设在道房院外西侧土地庙前,祭台是用四张方桌合并为底层,上边再摆两张方桌,上边又摆一张方:底层四角分插四面黄旗,祭台北面放有贡桌,上面中立灵牌,前摆香炉、蜡烛、贡飨。奠祭时,由天师登上奠祭台,面向灵牌,道貌岸然地喃喃念经后,祭台南面分两排席地跪坐的道士,面向北方,齐唱经歌,一边并有乐器伴奏,唱毕,由天师站在祭台上先向祭台北面、高举拂尘,左右摇摆数下,并又喃喃念经后,另有两道士分别登上底层和二层祭台,再由一道士端有一盘铜元,一串串地撒向北方一面,接着天师身转面向南方,再高举拂尘,左右摇摆数次,一面又喃喃念经后,再由一道土手端一盘铜元,层层转递,给天师,同样由天师把一串串铜元撒向南方一面;以下向东、向西、举动过程和向北、向南两方过程完全相同,直至把四盘铜元全撒四方后,再由天师面向四方喃喃念经,并用拂尘向四方摇摆一周,然后由天师同全体道士再齐唱经歌,唱后,由天师再高举拂尘,向四方左右摆动了一周,然后由天师同全体道土再齐唱经歌。唱后,由天师再高举拂尘,向四方摆动了一周,这时天师才步下祭台。算是第一天奠祭仪式结束。如同上述那样,一连奠祭四日,名叫放四时,每天是在日出时和黄昏时奠祭两次,不同的是只有第一天是撒铜元,其余祭奠是变撒铜元改为烧纸钱(即用黄表纸印的望生钱),待第四天那日早祭后,上午出殡埋葬。据传说道人升天,必由天师作奠祭,目的是上告天上诸神,接收所亡道士灵魂升天,并由天师代替所亡道士祈求天神赐予良好的安位或转世。向四方撤铜元是代替所亡道士作最后给阳世济贫行道:烧纸钱是替亡道者给阴间四方各路挡道魔鬼送钱,以免纠缠平安升天。实际撒出的铜元,随时就被贫人捡去了。此一奠祭不过是活人对死者有个良好的祝愿罢了。邢演昌从十二岁(1860年)到山陕庙出家为道, 1936年升天,在山陕庙有77年之久,在这期间,邢演昌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庙院的道士、道医、主持而已。但他留给我们的道教,医学、庙会文化,影响了生活在赊旗镇的人们,经他保存完好的由过载行制订的《同行商贾公议戥称定规概碑》刻立于清雍正二年(1724年)。就是中国民间商会历史源头的最好文物遗存,赊旗镇是当之无愧的“祖脉之地”。
“一座山陕庙,半部商业史”,形演昌在山陕庙77年的特殊作用是无法估量的。曾献铎,社旗县赊店镇人。其作品文风严谨朴实,既有冷静的逻辑思辨,也有浓郁的情感张扬。尤其是对秦晋商贾商业文化积淀的挖掘,更独具特色。其作品《茶庄相公的一天》、《晋商的起源与发展》、《常家银匠楼》被山西省《茶道商魂》全部录用,其他作品也多在南京《老年健康》、南阳晚报、社旗《大码头》、《赊店春秋》、《宛东潮》等杂志见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