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濮阳杂技繁华背后的“隐形危机”
文 / 洪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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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杂技艺术在中国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在我国古代文献中,很早就有关于杂技的文学记载,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杂技艺术更成为中国人民与世界各国人民文化交流的使者。
笔者2010年初入濮阳的时候,听到濮阳高频的两个关键词就是“龙乡”与“杂技”。“龙乡”的称谓自然不用多说,反倒是“杂技"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我本是登封人,机缘巧合来到了豫北濮阳。就像所有人都以为登封人会“少林功夫”一样,我也以为每一个濮阳人都会杂技。
小时候在村子里看到过民间艺人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绳上骑独轮车、帽子戏、咽喉弯钢筋等等,关于杂技最初的印象大概也就这么多,一张铜锣,三五个人,近乎玩命的表演,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在汉代杂技称为“百戏”,隋唐时叫“散乐”,唐宋以后,为了区别于其他歌舞、杂剧,才称为杂技。到了宋代,杂技艺术已有了40多个节目,那时,有人能表演挑一担水在绳索上行走的绝技。可见,当时的杂技艺术水平之高。
当我问起身为濮阳人的朋友“那你知道濮阳杂技的历史吗”,他竟然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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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濮阳杂技,我们必须提及两个地方:一个是声名在外的东北庄,一个是被人遗忘的娄昌湖。两个村庄南北距离6公里,位于同一条经线上。2001年7月,娄昌湖还曾与东北庄一起参评“中国杂技之乡”,其演出的节目获得中国杂技家协会主席夏菊花的高度称赞,但最后因名额有限未能当选。这之后,东北庄的名气越来越大,而娄昌湖却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东北庄在明代以前叫“吕楼”,是三国时代魏国名将吕布的故乡,后因位于濮阳旧城东北故名。东北庄自古属黄泛区,洪灾多发,人们经常外出逃亡,平时练好杂技,掌握几套“绝活”,成为东北庄人谋生的重要手段和演练杂技的动力和源泉。杂技艺术在东北庄代代传承,久盛不衰。早在清朝咸丰年间,东北庄杂技就有乔、刘、李三班竞秀,驰骋华夏,作为中华文化的使者,走出国门,到日本、朝鲜、俄罗斯等二十多个国家演出。
新中国成立后,东北庄杂技进入新的发展时期。1954年,濮阳县政府将当时濮阳有名的20多家职业、半职业的民间杂技班收归国有,成立三个杂技团。以东北庄李家班班主李全法为首成立的杂技团为一团,以东北庄乔家班的分支谷家班班主谷玉山为首成立的杂技团为二团,以乔家班另一分支崔家班班主崔守堂为首成立的杂技团为三团。从此,东北庄杂技冠名为“濮阳杂技”,走上正规化道路。
1958年,濮阳县政府将三个杂技团整编,李全法的杂技一团调至安阳,成为安阳地区杂技团,谷玉山和崔守堂的杂技二团、三团合并后更名为濮阳杂技团。整编后的濮阳杂技团对传统杂技节目进行改造,又发展一批现代化的高空节目。濮阳杂技由露天的棚圈经营改为全封闭式的大棚经营。1983年9月,濮阳县的濮阳杂技团走出国门先后到南斯拉夫、爱尔兰、冰岛、丹麦、挪威欧洲五国演出,开辟了国际杂技文化交流新途径。1986年,濮阳杂技团晋为濮阳市杂技团;1993年,又升为河南省杂技团。东北庄杂技进入发展新阶段。
娄昌湖村的杂技起源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村民谷玉山在东北庄乔家班学习杂技。谷玉山以其硬气功天下无敌,被人称为“谷大力”,后娶乔家女子为妻,组建了一个平原马戏团。当时村民们都很穷,为了混口饭吃,许多家庭把孩子送到谷玉山这里学杂技。平原马戏团经常在晋陕一带演出,深受当地群众的欢迎。1945年,谷玉山率团在山西等地随八路军辗转活动,多次为部队和群众献艺,声誉日高。
娄昌湖村不大,有260多户人家,1100多人,全村70%的村民都“会两手”。令人称奇的是,该村目前还有7个杂技团:濮阳县杂技团、濮阳县青年杂技团、濮阳县北极星杂技团、濮阳县艺校杂技团、濮阳县天友杂技团、濮阳县东方杂技团和前进马戏团,另外还有与开封和聊城组团的两支队伍,杂技演员有二三百名。
娄昌湖这个杂技之乡之所以被遗忘,关键在于这么多年来,娄昌湖的杂技团体一直在外地发展,他们打的并不是娄昌湖的旗子,而是濮阳杂技的旗子,他们也为濮阳杂技的宣传推广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同时,人们对娄昌湖杂技的挖掘、整理、包装、推介力度不够。
不管是东北庄的杂技还是娄昌湖的杂技,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濮阳杂技。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喝着进口奶粉长大,一个喝着菊花晶长大。但不论如何,濮阳杂技的确为濮阳带来了很多了经济和社会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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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初期,濮阳的一些民间艺人组成规模不一的演出团体排练出各种社火节目。每逢节庆,这些演出队伍便敲锣打鼓、沿街献艺,烘托节日气氛,主要有:吕氏祖传武术表演,刘、乔、李三姓的高跷、旱船、驯狗、玩猴、魔术等节目,这些以自娱自乐为目的的社火节目形成濮阳早期的杂技艺术。
明朝中期,一些社火班子艺人应邀到邻村或外地演出,收取一定报酬,逐渐走向以养家糊口为目的的杂技演出,村中经常外出的演出班子达到十几个,演出范围遍及河北、山西、湖北、内蒙古等省区。规模较小,当时称这类表演为“杂耍”。东北庄杂技以口传身授、师徒教习、父子传承、婆领媳做方式代代相传,自元末明初至今,村中刘姓、乔姓族人演练杂技已传承20余代。
清朝末期,濮阳杂技发展到鼎盛时期。自清朝中后期以来,濮阳的杂技班团林立,流派纷呈,最著名的有乔、刘、李三家班。刘姓最早,乔姓次之,李姓最晚。刘家班擅长杂耍、高空体操、驯兽表演等,主要节目有跑马、上杆、手技、顶技、走钢丝、大小武术等。乔家班擅长重蹬、魔术、马术等,现有主要节目是蹬大缸、马术表演、车技、道具魔术等。李家班擅长硬气功、走钢丝,传统技目有“千斤大力士”、吃玻璃、拉洋片、双风、飞叉、走钢丝等。
1755年前后,东北庄艺人乔思明、乔思海兄弟率“杂耍”班去河北演出,同河北吴桥孙家班班主孙来奎相识。乔思海与孙来奎结为异姓兄弟,乔家班与孙家班合并成一个杂技班。从此,东北庄杂技与吴桥杂技技艺融合。此后,乔家班的乔治清同吴桥孙家班的孙富友共同创建集高空表演、动物驯化、动物欣赏为一体的大型杂技团体,号称“天下第一棚”。随后,乔治清和第一棚著名“杂技皇后”张素珍结婚又组建新班子。从此,东北庄杂技与吴桥杂相互融合,汲取技艺,使杂技艺术进入一个鼎盛时期。
杂技需要的是真功夫。千年的传承需要的是历代参与者的汗水,旧社会的杂技艺人社会地位不高,风餐露宿,新时代的杂技公司吃香喝辣、宝马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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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杂技艺术历史悠久,深受广大群众喜爱,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种娱乐方式。但是传统杂技表演形式比较单一,节目缺乏连贯性和艺术观赏性。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杂技仅靠高难度的技艺展示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现代观众的欣赏需求,因此杂技艺术要适应市场需求必须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使杂技表演带有更明显的时代内容,把杂技表演变为生动的主题作品诠释,这就催生了现代杂技。
现代杂技突破了观众对传统杂技“杂耍”的认识,迎合了观众的需求,更具有观赏性。现代杂技突破了杂技的传统包装形式,将原先各自独立的杂技节目进行串联,将演员、歌舞、音乐、舞美、服装、道具等舞台元素与情景故事相融合,利用现代舞台声、光、电效果和完整的情节设计,呈现给观众一个全新的面貌,观众既可以感受杂技高难技巧的险峻之美,同时又可以品味多种艺术手段营造的意境之美,大大提升了杂技本体艺术的品质,极大地丰富和满足了现代观众求新求美的审美需求。如今情景杂技已经成为国内外各个杂技团体进行节目创新的演出模式,并且在探究中得到不断地丰富和完善。
我一直想和家人去看一场《水秀》,结合现代舞台灯光技术的新杂技形态一定会更加精彩。但是,我也很怀念当年在村里看到的杂技艺人的表演,那种感觉也是激情澎湃。现代文明有现代文明的魅力,传统文化有传统文化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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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年来中国杂技一直在走上坡路,但也面临着非常严峻的问题,就是后继无人,没有新鲜血液注入。
上世纪80年代之后,全国各个杂技团成立了很多杂技学校,没有学校的也有自己的学员队,自己招生自己培养。然而现在市场经济下,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学员学成之后,待遇太低,留不住人。很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大家条件好了,都不舍得送孩子来学杂技。现在青黄不接是杂技界最严重的问题。
杂技作为中国传统的文化遗产,像其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在市场经济的宏大浪潮中,越来越显得格格不入。辛苦练功的孩子越来越少,现代游乐园对传统表演的冲击越来越大。路在何方?需要整个行业进行思考。
我并不是濮阳人,无权对濮阳杂技说三道四。本文的部分内容也是来源于现有的资料。几个月前看过电影《百鸟朝凤》,此刻我居然有了同样的电影感受。年轻人无法靠传统文化生存下去的时候,他们必然会依赖西方文明。濮阳杂技的出路在濮阳人手中自己把握,或许多年以后,濮阳失去了杂技之乡的优势地位,那时候的遗憾就是当下的不争取。每一个从业者都有责任,让濮阳的历史文化得到传承和发扬,商业行为也好、不忘初心也罢,目的只有一个,我爱濮阳,我爱这片古老而年轻的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