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居士】梅 雨 湿 心
文/东山居士
梅 雨 湿 心
佛山又在下着雨,滴滴嗒嗒地响着,打在窗台、树木、路面上,也打在我的心上,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树干努力地撑起四周伸展的枝丫,枝丫被加湿的绿叶压得垂头丧气。树叶儿吃饱喝足,无忧无虑地躺在那硕大的怀抱里,像一个个孩子,令人羡慕。
早上的交通已经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四通八达的道路又是车水马龙的景象,骑行道上的骑行车辆也是来往穿梭,人流涌动,上班的按时上班,上学的依旧前往,送娃的载娃同行,买莱的还去买莱,送快递外卖的仍在重复着昨天的旧事……他们都在风雨无阻地按部就班,只有我除了帮妻子送接孙女外,则百无聊赖,无事可做,对于忙忙碌碌南来北往的人来说,显得是如此的多余,他们的忙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既给不了动力,也拖不了后腿。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好像与我也是这样的牵强,红灯不是为我亮,绿灯不是为我行,只有跟着人流随波逐浪挟裹而行,一切的动和静的状态是那么的不自然,显得生冷僵硬。整个城市似乎与我不相干,她庞大繁华而又冷漠,把我排除在外,使我感觉可有可无无可奈何。
一个劳动惯了的农人,陡然空下许多时间来休养歇息,是不会习惯的。无事可做,心里空虚,精神萎靡,身体软怠,是为遭罪。一个在乡下广阔的天地住惯了的人来到城市狭小的天空下静居,也是不安身的。想着老家宽松的屋宇,想着家里宽大的院落,就感觉不自在,似被拘禁了一般。我不适应这个南方的气候,温热潮湿,一年到头让人身体都是汗水涔涔的,热得难受,极其难捱。为了捱过这些日子,打发这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时光,我也写些东拉西扯的文字,写些一文不值的碎片,自娱自乐也兼乐人,稍感些许安慰。慰藉之心瞬间即逝,接踵而来的又是心情恍恍惚惚茫茫如然,好比意外走失的孩子一般。
为了驱赶“屋笼”里的烦闷,我便漫步到河堤散心。刚才还"滴滴嗒嗒"的雨点变得星星点点,疏疏落落。河面上溅不起水花,但见三两点细雨丝丝落痕,退潮的雄浑之势随即把它们淹没了,混浊的潮水径直浩浩荡荡地奔涌而去。它们毫不留恋,毫不犹豫,到时便退,到时又涨,壮观而热烈。潮起潮落都是有规可循,不受人的意志为转移,不受情感所控制,没有优柔寡断,只有应运而生势不可挡。我想,要是人也如此,无拘无束来去自如就好了,没有瞻前顾后,不管今生来世,无求无忧,胆壮如牛,便可以天马行空飞翔自由。
雨究竟停了,天空呈现虚伪的霁色,这种不可靠的晴朗天色,说不定还会有雨下,特别是这个黄梅季节。“梅天十八阵,懒人吓成病。”梅天的雨就像小孩开玩笑一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反反复复,始料未及,搞得人猝不及防,心怀恐惧。有时头顶上还照着白花花的太阳,冷不防一阵雨来把你浇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这也是家常便饭。想起以前在家晒稻子,天一忽儿晴,一忽儿雨,硬是把人折腾个半死。那个时候粮食饥馑,只得早早去把还没熟透的早稻割了,以备急需。收割时期正值梅雨天的末期,梅雨依旧盛行,它不管你割不割稻子,晒不晒谷子,想落就落,不过思索。不是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天对万物的一视同仁,有过之而至无情,它的无情有时就变成祸患与灾难。我们把刚刚打下来的潮湿的稻谷粒,铺好晾晒,防止腐烂。刚才还是丽日晴天,不到屁会功夫乌云密布骤雨暴降,你又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去扫笼聚堆,当你把它聚笼盖好或者还在忙乎的时候,天又云开日出,光芒万丈,人累得只有一口气,生怕稻子淋了雨,总是那样奋不顾身,昏天黑地地抢战风暴抢收成。但是往往还是让稻谷遭了雨淋,真晦气!人斗不过天,手快不过雨。
可又出了太阳,那只有又扒开晒了,总不能让未干的谷子有日头不晒吧,还等着它发霉烂掉吗?晒就晒吧,可是晒不到个把两个钟头就又筛雨下来。这是什么鬼天气,真是气死人!人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将稻谷子收收晒晒,晒晒又收收,跟着梅雨的节奏,叫人欲罢不能,精疲力尽。然而不是说的这样简单,临场实践才能体会到那种战场面临大敌的危机感和浴血奋战的艰辛。当然,这里没有危及生命的敌人,是战天斗雨,是浴汗奋战,也极其辛苦。
“黄梅时节家家雨”。没得法子,梅天的雨就是这样,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就像哑巴说话一样,吞吞吐吐,断断续续,欲说还休,意犹未尽,表达不能尽兴,倾诉不能畅快淋漓,直抒胸臆。梅天就这样捉弄人,偏偏让你欲晒的衣物粮食晒不干,心里徒生懊恼,心情一片潮湿,还只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不过,梅雨季节很快就会过去,天地将一片晴朗,我也很快离开佛山,脱离空虚无聊的日子,心情也会阳光灿烂,把潮湿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