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老爷子(战伤累累方显英雄本色)
商广明(商书功之子)军旅警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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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军人后代
商书功
时任46军老138师414团三营营长,速校校长。1952年到海航二师,后任海航七师师长。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老爷子是个抗战老兵,集霸气,杀气和柔情于一身,那就是爱国爱民仇恨敌人,我对老爷子的认识是从洗澡开始的,人穿着衣服时可分为三六九等,到澡堂一脱全都一个乌样谁也不多啥。
第一次跟老爷子到公共大澡堂洗澡,思想经历了羞涩、惊奇、和敬佩三个转弯。看别的叔叔全身除肚脐外都是干净水滑,而老爷子全身上下伤疤累累,象打满了补丁似的,让自已感到很羞涩,偷偷看看其他人却都是以尊重、敬佩的眼神看着老爷子,没有丝毫的不敬,甚至几个不认识的叔叔,赤着身子向老爷子敬礼,让我十分不解。
好多年后,看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剧中一段石光荣和另一团长互不服气,赌饭后,热得脱衣,露出一身伤疤而互敬成为至知已。军人呀!只服死人堆滚出来的人,而战伤伤痕则是最好的见证,战伤和功勋是成正比。
以后我问老爷子和有时听老爷子讲战史时,逐渐知道老爷子伤疤的来历和故事。老爷子全身伤20多处:四处炮伤,十多处枪伤,一处刀伤。
炮伤中三发鬼子的,一发国民党的,三块弹片留在了体内,直到去世火化方取出。大的如五分硬币,成为我们最珍贵的遗产。伤仅一发炮伤是辽沈战役打锦州留下的,其它二十余处都是打日本鬼子留下的,刀伤是与鬼子拚刺刀时,左肋中了一刀。鬼子可不象抗日神剧那么好打呀!
留在老爷子体内的三块弹片,二块是鬼子的
第一次负伤小腿肚上的贯穿伤:1942年秋,老爷子所在班前往热河(现辽宁朝阳)执行任务,老爷子说,鬼子的囚笼政策使热河老百姓极端困苦,大姑娘都没有衣服穿,一家人只有一套衣服谁出门谁穿,冬天全家围着屋中挖的一个坑,坑里烧着火取暖过冬,老爷子形容说,全身除了白眼珠和牙是白的都是黑的,日本鬼子摧残中国人真是残忍至极,罪不可敕。
在回冀东的路上途经一丘坡,一人深的草丛,使观察视野很差,老爷子是尖兵,突然距老爷子一、二米处,突、突、突一阵急风暴雨般子弹扫过来,老爷子一个跟头倒下去又一挺身站了起来,转身喊道:有埋伏!边向山坡跑去(老爷子说一梭子歪把子机枪弹打飞了他的绑脚,一发子弹穿透了小腿肚,巳实属万幸了),跑到坡顶无路了,前面是二十多米深的悬崖,崖下是一片树林,老爷子想也未想,停也末停,一蹬腿冲着树林跳了下去,随后重重的冲撞在树枝上缓冲下落地,这才摆脱鬼子。
但有二个战士直接穿透在树枝上牺牲了。在过一条河时老爷子看到前面的人一抬脚一股血水就冒上来,老爷子知道这是有受伤的,但因为高度紧张而没发现呢,果不然,一上岸这人发现受伤了就跑不动了,班长当时叫道:商书功把他枪背上,老爷子此时才悄悄的告诉班长,我也负伤了。
但老大爷子不让任何人替他背枪,用他的话说“枪就是命,丢命也不舍枪”。老爷子他们一口气又跑五十余里,到了我军一个连的驻地。连卫生员给老爷子上药包扎。那时是怎样的治疗呢,老爷子说:“卫生员拿着一根枪的通条,通条前是一条沾满万金油(现叫清凉油)的布条,从小腿肚的枪眼中穿过,尔后,用布条在贯穿的伤口中来回拉,象打光皮鞋那样。老爷子说:“比中枪时还痛。强刺激下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最后用布一包就算完了事”。包扎完不久鬼子又追上来了,老爷子他们又开始跑。
到一个村庄时,班长把老爷子和另一个伤员的枪收走,留在保长家就走了。一天后,保长家的长工告诉老爷子:“你们快走,保长找鬼子去了”。老爷子他们刚爬上山顶就看到鬼子进庄了。老爷子后来几次去那个村都没找到那个爱八路的长工,但保长却被当地抗日武装给杀了,房子也烧了,罪有应得,谁让你当汉奸。
老爷子他俩带着伤踏上了回冀东找部队的路程。一天在翻一座山时,另外一伤员对老爷子说(他伤在手臂上)我先上去,没情况你再上。老爷子在山半腰等着,突然看到那伤员冲着老爷子喊“羊跑了!哦哦哦”,一边顺着山梁跑了。老爷子知道有敌情,向山下跑了几步,看到边上有一大撮橡树树丛,就钻了进去,用枯树叶把自已从头到脚盖了起来,一会就听到鬼子的大皮鞋、马蹄及大炮的炮轮压在地面的声音,轰、轰、扎、扎,鬼子的大队人马距老爷子十米左右成行军状态通过了,在这漫长紧张的时刻,老爷子竟然睡着了,好在没有打呼噜!也真是对小鬼子没心没肺没放在眼里,“但实在是有胆!有种!!!”。
几天后进入到河北地界,老爷子又渴又饿,走到一个看护庄稼的窝棚前,一个老大爷吼道:小子干什么的?老爷子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老大爷便冲着他旁边的孙子叫道,快去给你大爷拿吃的,一会小孩端一碗能照人影的粥和二个生鸡蛋,老爷子用牙一碰,喝了二个生鸡蛋和一碗粥。谢过老人家,休息片刻后,我老爷子拿着老大爷给的一把镰刀走了,(据老爷子说:那时的河北的老百姓知道你八路军就会舍命保护你,那二个鸡蛋啊“就是老爷子生命之源”)。傍晚时分,路过一炮楼,遭到五个黑狗警察的追捉,老爷子在跑的途中甩掉身上棉衣,黑狗以为有钱在,查拿棉衣时,拉大了距离,加上天色已黑,使老爷子得以逃脱。高度的紧张,过度的劳累,加上身上的枪伤,老爷子因此吐了好几口鲜血。此后老爷子不敢停留,走了一百六十里回到了冀东分区十二团。
伤好后,团长(老爷子小学的校长)来看老爷子,老爷子讲述回来的经过,说了那个追老爷子的黑狗子的炮楼,团长一怒,令老爷子为班长,带一班捉拿这几个警察。老爷子讲:带着一个班十二个人扛着三八枪,枪上上着明晃晃的刺刀,威武、杀气十足的来到炮楼。老爷子把刺刀从枪上拿下,往桌子上一插,问道:那天那时,你们哪几个人追过一个什么什么人吗?黑狗一看吓得哆哆嗦嗦说:八路爷是你什么人?老爷子答道:就是老子!今天来算帐来了,几个黑狗一下都跪下了,口中一个劲的叫,八路饶命,八路饶命。老爷子本想杀了几个黑狗,但后来教育了一番后放了他们一回,从此后此炮楼再也不敢乱追乱抓人,更不敢与八路军作对了。这段故事老爷子多次讲过,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负伤加上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的经过,把伤,苦,难,痛,死诸多本不该集中的背时点都集中在这段老爷子的人生过程中了,他当然也记得最深刻。
老爷子去世后整理遗物时,除各种勋章外还有一本46军一三八师给战斗功臣颁发的《光荣斗争史册》对这些经历均有记载。对老爷子这一代人,他们是开国英雄,值得骄傲,我们为我们有这样父辈而感光荣和自愧不如,未能超越。
老爷子!儿子佩服您,敬仰您!您才是纯爷们,中华民族好儿郎。
国魂,軍魂父辈抗日灭寇当之无愧,国强民富晚辈振兴中华更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