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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有一种美,是清澈的相逢;有一种情,叫你一辈子难以忘记。它是乡情,也是同学情。那是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下乡后发生的一件事。那天,是新年的前一天,也是当年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已经近大半夜了,连累带冷再想家的我,躺在冰冷的被窝里一直沒睡,在听着车老板的动静,搭乘去城里卖谷草的马车回家。同车掌包的是同班同学1号朱善植。天不作美,刚迈出门槛,空中又飘起了大片雪花,车老板吆喝牲畜的声音唤响连片断续的狗吠,为行车又添加了几分凄凉……我好不容易爬上了足有两人多高的谷草车,朱善植坐在了草车的前面,我坐在了正中间。朱善植有说有笑的和车老板谈天说地,我又冷又睏又想家,一直偷偷地抺着泪。风越刮越猛,雪越下越大,村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车轱辘吱吱呀呀的碾压着冰雪声。脸被风吹得刀割般的疼痛,双脚疼得象猫咬一样难忍。朱善植一会儿上车,一会儿下车,折腾了好几遍。可我就象快要冻死的猫咪,叩头趴在车上一动不动。车子嘎吱嘎吱的上路了,村子里断断续续的亮起了煤油灯,渐渐的能看见了对面的人影。“你给我们唱个北风吹吧!”朱善植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来一个!”车老板应合着喊了一句。我和朱善植平时很少说话,甚至对面碰头都不吭一声。碍于他难舍的面子,我用冻得张不开的嘴巴唱了起来:“北风那个吹,雪花儿那个……”唱着唱着,便哭出声来。谁知道,朱善植竟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随即脱下他的外衣给我披上,又拾起一捆捆的谷草围在我身旁,我第一次用异样的神情盯着一个异性的眼神,像火一般炽热,我的泪水盈满了似乎被冻住的眼眶……车子慢悠悠的终于到了小合隆,这时的我已经被冻得下不了车了。朱善植连扶带拉的把我弄下了车。去厕所,我解不开裤带,细心的他无奈之中,就近找来农妇帮助我解厕。吃饭了,我冻僵的手,拿不了筷子,没想到,平时每逢和女生说话都脸红的他,是那样的勤快,竟是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我终于被从未接触过的电波,电动了!在回馈给他莫名奇妙的眼神里,流出了热泪……然而,万万沒有想到前差后错,那一次便成为我们之间的永别。回城返乡只见过一面的车老板也过早的离开了人世。从此,我们三人的故事,再也沒有被人提起。只有那首沒有唱完的《北风吹》,留在了那条漫长的路上,至今,《北风吹》还紧紧的系着那段难以忘却,纯真的同学情。
刘桂英,长春市人,1968年下乡知识青年,1970年回城进入第一汽车制造厂科技部。与长春汽车研究所合并后,曾任《汽车参考报》编辑,汽车信息研究部声像室编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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