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长篇连载·李跃峰】沙苑子（24）——被赏识耀宗扬眉 遭冷落黄威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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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被赏识耀宗扬眉  遭冷落黄威气闷

第二天一早，西方的天空刚刚泛白，刘家的大门就开了。
十匹健壮的骏马依次拴在路旁的拴马桩上，喷着响鼻。其中一匹棕红色的披着精美的马鞍，显得格外显眼。三辆马车整齐地摆放在门口。六位穿戴利索的刘家男性家丁随意地站在马车旁望着刘家的大门。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整了整衣服，进了院子。他很快就出来了，向另外几个人招了招手。所有人都进了院子。随后，一箱箱礼品便被抬了出来，装在了车上，满满地装了三大车。等到每辆马车的礼品都捆扎结实了，那位领头的男子便又匆匆地进了院子。不久，刘耀宗就走了出来。戴着瓜皮小帽，狗皮耳套，靛蓝色锦袍，褐色狼皮马甲，牛皮靴子，来到马车旁，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这才满意地道：“走。”
几位家丁忙套好马，跳上车辕，拿好鞭子，准备出发。
刘耀宗来到棕红的骏马身边，爱怜地抚摸着油亮的鬃毛，解开缰绳，翻身跨上了马背，一拉缰绳，就向着西方的大路疾奔而去。
家丁们摔着响鞭，大喝道：“驾！”三辆马车便依次咯吱咯吱地随着刘耀宗胯下的马的脚步向前奔去。
八百里秦川一马平川。刘耀宗幻想着老姑父已经让他当了沙苑监的监令，他再向菊荷求亲时，菊荷就爽快地答应了。他不断地催促着马车队加快速度，一路上除过在车马大店喂饱马匹，吃饭之外就一个劲赶路，到傍晚时候就到了灞桥。
夕阳映照在灞河水中，跳跃的粼粼波纹就像跳动着的一簇簇火苗。远处农家的柴烟袅袅而上，温馨而淡雅。
“究竟是先去老姑家还是去客栈？”刘耀宗无心欣赏灞桥美景，专心地想着心思，任由骏马驮着他缓慢前行。
他在四岁时候曾随他爹刘旺财去过一次老姑父家，现在一晃就过去了十二年。老姑还有老姑父肯定不认识他了，贸然前去也许会被看门人推出来，丢人现眼的。如果明天一早去，那就更没有机会和老姑父接触了。老姑父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是副宰相，去拜寿的人肯定很多。老姑父要接待各路达官显贵，哪有时间理他啊。想到这里，他干脆停在了路边，骑在马上沉思。那几位马夫见状也勒住了马，静候在一边。
“对了，就这么办。”刘耀宗的脸上现出了兴奋的光芒。他回过头来喊道：“老张，你来一下。”
那位坐在第一辆马车车辕上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马上跳下马车，小跑着来到刘耀宗身边，道：“少爷，有何吩咐？”
“你先去朱雀大街定一家客栈，我们随后就到。”
“恩。”老张又小跑着来到马车旁，解下一匹边马，骑上向京城方向飞去。
刘耀宗催动了马。其他几位家人也赶动了马车，紧随着刘耀宗向京城赶去。当他们赶到东城门口时，管家已经牵着马，站在城门口恭候着他们了。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朱雀大街旁的凤仪客栈。安置好马匹礼品车辆，刘耀宗就随着管家上了二楼的一间客房。一进房间，还来不及洗漱喝水，刘耀宗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包裹递给管家道：“老张，你赶快把这封信和这个包裹亲自送到我老姑手上。切记切记。我在这里静候消息。”
管家接过信件和包裹，立马转身离去。很快就传来了马蹄的得得声以及管家吆喝马匹的“驾！”声。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就渐渐消失在了大街深处。
到这时，刘耀宗才洗了手脸，道：“来人。”
店小二马上推开门，恭敬地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切一斤牛肉，打一壶老酒，快点。”
店小二应声而去。
听说是侄儿家来人了，刘耀宗的老姑姑很高兴，立马在客厅接见了管家。
刘耀宗的老姑姑坐在太师椅上，望着跪在地上的管家道：“你家老爷来了吗？在哪里住着呢？”
管家伏在地上道：“老爷身子不舒服，派小少爷来了，住在凤仪客栈。”
“起来吧。站着说话。”
管家赶紧站了起来，垂着头道：“少爷让我给您老人家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个包裹。”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信和包裹，恭敬地递给了刘耀宗的老姑姑。
刘耀宗的老姑姑把包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信，认真地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就流下了眼泪。她收好信，拿手帕擦干眼泪，这才打开包裹。原来是菊荷刺绣的八仙过海图就出现在面前。里面的八仙各具情态，栩栩如生。刘耀宗的老姑姑笑了。道：“你回你家小少爷，就说今晚我就给他老姑父说他的事。让他放心，也让他今晚早早休息，明天早早来家里。好多年没有见到老家的人了，很想念啊。”
管家谦恭地道：“好的。那我走了。”
刘耀宗的老姑姑从袖筒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管家道：“你跑了一天，也辛苦了。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买点糕点吃吧。”
管家接过银子，小心地退到门口，直到出了房门，才转身离去。
自从管家走了以后，刘耀宗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八仙桌旁自斟自饮着。每饮一杯酒就要抬头望一眼房门，支起耳朵聆听院子里的动静。他不知道老姑和老姑父还认不认他这个孙侄儿，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远了。就在这时，大街上响起了悠闲的马蹄声，他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体，把左耳朵正对着门口，仔细地辨认着，一脸的紧张。慢慢地，马蹄声进了客栈，清脆的马铃声连带很响的马喷鼻声都进入了刘耀宗的耳朵。他高兴地站了起来。但很快，就坐了下去，一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他装作淡定的样子，端起了酒杯，很响地砸了一口。但他没有放下酒杯，嘴里噙着酒，专注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进了圈，打着响鼻摇晃着脑袋。马铃声清脆地响着。马鞍放在地上的沉闷的声音。管家拍打着马屁股响亮的声音。管家的脚步声。楼梯的咯吱声。
刘耀宗脸上的肌肉舒展开来了。他斟了一杯酒，咂了一口，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牛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着。
门开了。管家笑着进来了。
“少爷。信和礼物都交到你老姑手里了。她很高兴，让你明天早早去她府里。她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呢。”管家说着，就掏出银子，递给刘耀宗。
刘耀宗咀嚼着牛肉，慢慢咽下，道：“银子你拿着，留着自己用吧。”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管家，道：“这十两银子你拿着吧，给你们买些酒肉暖暖身子。明天早早套好车子，早早去我老姑家。”
管家把刘耀宗老姑给的银子装进怀里，笑着接过刘耀宗手里的银子，谦恭地道：“少爷，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误事的。那我走了。”
“去吧。”刘耀宗挥了挥手。
管家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门。
管家走后，一位打扮地非常妖娆的女人扭着屁股进来了，径直走到了刘耀宗身边，偎在了刘耀宗身上。刘耀宗一把把她搂紧了怀里。
自从女儿回来之后，黄威只要一有空闲就守在家里，一心陪着黄紫霞母女寸步不离。这既有爱女失而复得的欢喜，也有女儿丑小鸭变天鹅后的惊喜。私下里，他曾多次和王夫人分别探问女儿遇到了什么高人，用什么神仙药方治疗好了她的病还让她获得了天仙般的美貌，但女儿黄紫霞就是不吐露一个字。问得急了，就说哪位高人不让说，说说了就会带来灾难的。于是，黄紫霞带回来的被她当做宝贝的陶罐就更加让他们着迷了，他们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灵丹妙药，只知道女儿每天晚上都要从中取出来一丸泡茶喝的。黄威和王夫人都被女儿孝敬了一丸，但他们都不喜欢喝，一股生豆子的味道。明天就是次辅秦谦的生日。黄威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去吧，怕得罪秦谦，被他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坏话。去吧，又不愿意。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去，就吩咐管家准备了一份比其他和秦谦同级别的僚属搞一个层次的礼品。
第二天早上，秦谦府门前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官员摩肩接踵，或骑马，或坐轿，来到秦谦府前下马，下轿。每人身边都跟随着几位家人，捧着各种各样的礼物。秦谦的管家在门口代替主人迎接着各路贺客，并另行安排了专门人员引领贺客来到客厅向秦谦拜寿，登记礼品收纳礼品。
秦谦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把麻壶，悠闲地品着茶。当贺客拜寿来了的时候，他才放下麻壶，呵呵呵地笑着，安然地接受着贺客所行的寿礼。
“冀州刺史宁大人到！”
“渤海郡巡抚刘大人到！”
“秦州巡抚林大人到！”
……
管家在门口高声报着贺客的名号。
他们相继给秦谦行着寿礼，然后在秦府家人的引领下去了一旁专门的地方休息。
“沙苑郡奶奶孙侄儿刘耀宗少爷到！”
昨晚，刘耀宗老姑已经把刘旺财的亲笔信和刘耀宗孝敬的那幅菊荷的刺绣“八仙过海图”给秦谦看过了。虽然他还没有见过已经长大成人了的刘耀宗，但看到了那幅刺绣，就断定刘耀宗一定是位有见识，会来事的小伙子。他现在正在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正好需要这样的人才，就对刘耀宗有了奇大的期待。于是，一听到管家喊道刘耀宗来了，他就放下手里的杯子，专注地望着客厅门外。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高大威猛且很精神很整洁的青年人在家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客厅。一到专为拜寿人准备的蒲团前，这位年轻人立马高喊道：“沙苑监孙侄儿刘耀宗给老姑父磕头了。祝老姑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就匍匐在地上，磕了三个很响很响的响头。
秦谦非常高兴，马上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
刘耀宗这才恭敬地站了起来，额头上的血已经渗透了涂在额头上的灰尘，在慢慢聚集着，向下滑落着。
秦谦难得这么高兴。他微笑地望着刘耀宗道：“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你爹娘都好吧？”
刘耀宗谦恭地道：“托老姑父的福，他们都好。还特地叮嘱我要替他们为您拜寿呢。”说完，又跪下去，磕了很响的六个响头。等到他再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的血已经慢慢地往下流了。
“宰辅黄大人到！”管家大声喊道。
“家里的收入好吧？”秦谦没有理会管家的通报，依然微笑着和刘耀宗说这话。
“托老姑父的福，这几年收入也好。”刘耀宗恭敬地道。
黄威在秦谦家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客厅。
“家里除了种地，还有没有做其他生意？”秦谦连看也没有看黄威一眼。
“给次辅秦大人祝寿！”黄威阴着脸，打着拱道。
“吆，是黄大人啊。你怎么亲自来了？派个人来不就行了吗。”秦谦这才马上站起来，回了个拱道。
刘耀宗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在秦谦家人的引领下去了休息室。
“今天是次辅大人的好日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派一个下人来给您拜寿呢？”黄威冷冷地笑着道。
“快给宰辅黄大人奉茶。”秦谦假装没有看见黄威的表情，依然装着热情地道。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黄威打了个拱，转身离去。
“黄大人，你看，今天这事……”秦谦望着离去的黄威，笑着道。
客厅里挤满了贺客。大家都怀着不同的心情望着两人的表情，但都不敢言语，生怕那句话那个表情不对，让他们发现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黄威远去的背影，秦谦的表情冷冷地。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挂满了微笑。他重新坐在了太师椅上，端起了精美的麻壶，品咂了一口茶。
拥挤在客厅和门口的贺客又开始陆陆续续给秦谦祝寿了。
一个时辰后，次辅秦谦的官府门口的拜寿人依然络绎不绝。管家通报的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这时，在几位小太监的护卫下，一辆精美的轿车缓缓驶到了秦谦的府门口，后面紧跟着六位小太监，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盘子，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一位小太监马上从车辕上搬下一个方凳放在轿车门口，另一位小太监掀起了帘子。一位大太监手捧圣旨，擎着拂尘，慢慢地踩到椅子上，落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缓慢向秦谦府大门走去。那几位端盘的太监也紧随其后。大门两侧的所有官员杂役都赶紧垂手恭立一旁，给大太监让开一条路。
管家垂手微笑着礼让大太监进了府门，随后便大声通报道：“李公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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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吃在大荔”和“大荔文学”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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