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贺珺作品 | 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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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2日,过完母亲的头七,家人送我回来。
这次与我和老公同行的,还有一只当天满月的小狗,儿子接着管它叫“黑豆”。
2006年公公用八十元钱买回一条三个月大的小黑狗,胖嘟嘟的,浑身油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跑起路来脚步声如钟表的“噌噌”声,欢快矫健。两只眼睛大而圆,像两个黑亮的玻璃球。
每次儿子快放学时,黑豆或者趴在大门口,侧着头,眼睛盯着门缝外,听门外巷子里儿子的脚步声;或者奔上二楼,蹲在最高一层的楼梯上,头高扬起,听巷子里儿子的说话声,一旦它猛然冲下楼梯奔向门口,我就知道是儿子放学回来了。果然,“咣当”一声门闩从外面拧开,儿子满面笑容一只脚踏进门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弯腰伸手抱狗,嘴里还一边叫着“黑豆!黑豆!”
可是2006年腊月初八早上我上班时,黑豆跟着我出了门,那天风特别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我还停下电动车对它喊,让它回去。可是黑豆从此再也没有回家,黑豆走丢了!
为这事儿子没少埋怨过我,而且见了别人家的狗有时还掉眼泪,还说他很多次梦见黑豆回来了。
我决定再给家里养一只黑狗。
老家大表弟养的狗一窝下了八只狗崽,我挑了里面最活泼好动的一只黑狗,带了回来,把这只狗从陕南带到陕北,路上可没少费周折。
从老家走时,小表弟开车送我们到火车站,等车时闲着没事,太阳又很好,他就把小狗从鞋盒子里给放了出来,说是让小狗晒晒太阳。结果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说活物是不允许带上火车的。我觉得可惜,就埋怨表弟不该无事生非,把狗放出来晒什么太阳,让人给发现了。那位工作人员不知在哪里听到了我的话,又走过来说就是没人看见,过检查台时也会被查出来,通不过的。还说在火车上被发现了会被没收,出站时被发现也会被扣留的。听得我心里凉透了,一脸的懊恼。
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位工作人员不知怎的动了恻隐之心,竟然又走过来主动提出帮我把小狗送上火车,叮嘱我在火车上别让小狗发出声音,如果被查出就说是亲戚隔着栏杆给递进站的。
就这样小狗有幸混上了火车,可我和老公通过行李检查台后女安检员却追过来,问我们行李包里的铁桶里装的是啥,搞得我好紧张,老公回答说“元宵。”“元宵啊?”那人才作罢。儿子爱吃老家的手工糯米元宵,妹妹买了三四斤,装在圣元奶粉桶装盒里,这安检台还真是厉害,隔着包也知道里面有个铁桶。有机会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透视的。
这趟车是宁波至西安的快车,大概由于年前南方雪灾有人推迟了返回时间,都正月二十四了乘客还非常多,我在座位底下安放好小狗的“卧铺”,自己和老公则一直站到西安。路上三个小时,怕被发现,我没敢给小狗喂食。还好,它大概也知道自己本次属于非法乘客,一路上也没敢怎么出声。
到了西安,又要改乘汽车回家,买了票,怕过安检台时被查出,我和老公又如法炮制,先由我带着行李安检进站上车,再到出站口接应老公,老公从出站口处把装着小狗的手提袋递给我,就说我有件行李忘带了,然后他再返回,进站上车。
我进站上车放好行李后,赶去出站口找老公,老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我告诉女检查员说有件行李忘带了,请让我取一下。可那位女检查员吊长个脸,摆摆手,示意我:不行!可我看见老公已经伸起手臂给我递袋子了,当时出站口也没有行人通过,我于是快步绕过S形通道,接过老公手中的袋子走开了。好在那位女检查员也没有说什么。
长途汽车还未出站,小家伙就无法保持安静了,在座椅底下的盒子里“唧唧咛咛”地发出抗议声,惹得其他乘客低头四处寻找,还有人询问是谁带了狗娃儿在车上。我回答说是我带的。
好不容易熬到车出站,老公连忙把它从座椅底下解救出来,小东西开始用嘴尝试周围的世界,舔到我的手指更是狂吮起来,老公用脉动瓶盖倒了些袋装银桥纯奶,小家伙吃得嘴“咂咂”直响,看来它是饿坏了。吃饱之后它又四处爬动,车过了铜川才躺在我的腿上睡着了。
十二岁的儿子不断地打来电话,询问外婆的情况,天真的孩子问我外婆是不是埋葬了。我说是的。儿子叹了口气,很伤感地说“那,你,就回来吧。”难过的心情一下子湮没了我的灵魂。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点钟了。儿子见到小狗,一下子把它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却突然对我说“你值不值得,抱它回来,看把我外婆一天一天恓惶的。”说完就用手背抹眼泪。
我没想到儿子会这样,眼泪也一下子掉了下来。难得儿子与我母亲每年只是见过几面,却在外婆去世后,对她老人家有这样的感情。那一刻我感到我很爱儿子,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
那晚上小狗叫了一晚上,我起来给它喂了四次银桥纯奶。老公说这都赶得上照顾婴儿了。我说是的,儿子小时候,最多时一晚上吃六回奶。现在小狗远离了妈妈,我也失去了妈妈,就让我做它的妈妈吧。
作者简介:贺珺,女,笔名穆渔儿,陕西省丹凤县人,70后,教师。喜欢用点滴文字记录行走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