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画意】景盛存丨黄河哟，听听我的歌！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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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夏野，原名景盛存，56岁，山西夏县人，喜欢文字工作，曾担任小报记者、山西省群众文化协会理事、夏县作协理事。从八十年代至今几十年过去，无论职业如何变换，笔耕不辍，曾发表小说、诗歌、民间文学等作品数篇。现在北京电影学院图书馆做保洁工作。

黄河哟，听听我的歌！

景盛存

题记
愿这诗，每个字都是一块撞击心灵的巨石;愿这歌，每个音节都能溅起一片击天的浪花。
1

就叫我，

黄河的儿子吧

这条河

狂荡不羁、鞺鞺鞳鞳

奔波了、多少年哟

博大的胸魄，拍天的浪涛

分娩了长长的历史

孕育了悠久的文化

那溅落岸边的浪花哟

滋养了从远古到今朝

无数群激情滂湃的黄河儿孙

无数篇悲怆动人的美妙传说

我是黄河溅落岸边的浪花

我是滚滚涛声孕育成形的婴雏

迸落母体

便裸游浪尖

赤脚河滩

便滚滚打打

捕食大河游动的生灵

如吸吮母乳般长骨长肉

吞食岸边丰厚的五谷

我长成体魄伟岸的憨厚儿男

我是感情充沛的黄龙后裔

我是肌肤黄黄的大河儿孙

我有黄河颜色

我有黄河气魄

我有黄河热拗

我是黄河分娩

我是黄河养育

我是黄河熏陶

就叫我，黄河的儿子吧

2

为母亲、

我不光是唱赞歌的

为母亲

我不光是唱赞歌的

虽然她的伟岸与柔情

曾使两岸臣民打捞起无尽的希望

虽然她的富足与慷慨

曾使大河儿孙品食到美味的赐赏

但忘不了哟

忘不了龙颜发怒时的大雨滂沱

忘不了黄河反目时

狰狞的嘴脸，凶残的掠夺

忘不了啊

黄河滩失去丈夫的年轻妻子

失去父母的幼小孤儿

撕心裂肺的、哭嚎

忘不了啊

黄河滩无辜死去的冤魂

风高月黑时、愤怒的呼号

我为她

常常彻夜不眠

我在想

千百年来

被无数巨笔大手讴歌的

野性难驯的

黄河哟

你演绎多少

悲悲惨惨

震颤民族之心的

悲曲浩歌?

我为她

时时提心吊胆

我担心野性的巨流

总有一天

把泪痕满面的黄土高原

和她的千百万儿孙

送给鳖精海怪、当饭餐

当然，她磅礴、奔放

翻卷波急、震似雷霆

象征民族前进脚步、何其雄壮

但是，我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古老黄龙的，儿孙哟

你可曾知，泥浆滚泻的黄河涛声

多少次，击碎了一个诗人的美梦

田园泯灭，尸横四野的惨象哟

多少次，淹没了我对她歌唱的盛情

黄河，分娩了千百万龙子龙孙

分娩无数激情勃发的诗人

诗人哟

为什么不发出改造黄河的呐喊?

为了黄河的涛声

不再分娩灾难

我们怎能独作那，过份的盛赞?

诗人哟

为了我们的母亲之河

为抚平母亲容颜上，伤痕斑斑

奔走呼号!奔走呼号哟

让我们

合着十四亿中国人的改革声潮

将野性的狂涛

驯化成温顺的流波

然后，我们一同做着

关于母亲之河，明天的

悠悠、美梦….…

3

对古老的母亲河，

我曾有过好多美妙的梦

刚踏入生活的河流

便撞上改革的潮头

诗人哟

跳上去吧

让我们、做一群时代的

弄潮儿哟

像黄河那样、热情、奔放

像黄河那样、舞蹈、音乐

我是摔打在浪尖的

刚强的、北方大汉

我是热血滂湃

好歌的、黄河儿男

生来不愿束身古辙

生来不愿安分守己

我是有刚毅血性的弄潮儿呀

喜欢鱼游探索

喜欢追逐浪涛

我要跳上颠簸的狂潮

我要站立击天的浪尖

舞臂呼号

舞臂呼号呀！

别再拖泥带水

别再忧柔寡断

我的父老，我的同胞

拿出我们的回天勇气

挥动禹王爷的巨臿

挥动包罗九州十八弯巨筛

滤清,泥沙具下的千古大河

填补，万古高原的累累沟壑

让两岸长满艳丽花朵

回荡曼妙清歌

长满龙子龙孙的丰硕收获

从巴颜喀拉山、到渤海口岸

让我们

中国人的笑声

抬着那

碧绿的涛声

抬着那

分娩幸福的

大河哟……

4

让绿色,

搂抱我们的黄河吧

我不相信

几百万年前

她的名字叫“黄河"

我不相信

从古到今

黄河就吟唱着

泥汤滚滚的苍凉悲歌

我只相信

大禹治水

只是黄河偶尔怒发时

留给黄土高原的传说

否则，群居斯地的先祖们

何以最早在她的两岸生根扎脚

我可恨啊

可恨无数次战争的火焰

愚昧的蛮干

撕烂了黄河，绿色的衣衫

那风沙、寒霜、大河决岸

残杀了多少辛劳耕耘的美梦哟

这悬河潜伏的危险

造成多少中国人的提心忧患

改造这“一石河水六斗泥”的大河吧

驯服这“危险之龙”怒发噬人的狂傲

从河的发源地

到入海口岸

抛两条

绿色的彩缎吧

让绿的根系、色素

穿刺、伸展、蔓延

染绿我古老中华的脉博哟

绿呀、绿呀、绿呀

那广大无垠，莽莽苍苍

那飞出一群群和平鸽子的

绿海呀

搂抱我们的黄河吧!
创作谈

三十几年前，虽然家境贫寒，手头拮据，但我绝对是喜欢唱歌，习性浪漫的多情少年。

那时心怀天下，诗兴大发，虽然小村荒野，踽踽慢步，但一吟三叹，书生气十足，读书写作常常自我陶醉。村里人说，这小子，假眉三道，痴人憨相。而我也狂傲、自高，仿佛周身环裹一团氤氲诗气，竞然响应公刘的号召，暗下决心要创作出歌唱黄河的绝世之作。

有几次，我从庙前坐车去茅津渡，然后徒步黄河滩头，爬山登高，在黄河边上悠荡、寻觅……望着落日照着蜿蜒东去的河流，听着忽忽奔流的波浪声响，伫立山头的我，激情奔涌，思绪万千，好想做一番仰天长啸。但我犹如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忽闪几下翅膀，却放不出一个响屁，几次这样心存焦虑而又无可奈何，回归村里。

那是85年盛夏的一个夜晚，我坐在老屋的南厢房，大声朗读一首抒情诗歌。突然停电了，我嗅到一股土腥味极浓的凉风，推开厦门，一声炸雷叫人耳朵发麻，伴随着闪电发出使人目眩的惨白之光，院中一围粗的老椿树，枝条呼啸着疯狂舞蹈，倾盆大雨，瓢泼而至。我目呆地望着闪电中浓密的雨帘，望着院中被狂风肆虐，扭曲变形的椿树树身、乱飞狂舞的枝枝叶叶，望着院中急剧加深的积水，密匝匝生生灭灭的水泡，我的脑海里突然映放出大雨滂沱的黄河滩画面，雄伟壮阔的河面，浪涛滚滚的吼叫……我感到脸颊发烫，浑身骚热，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奔腾的思绪，痴迷于幻觉之中。我快速点燃蜡烛，几近疯狂的书写着……

在这个雷电交夹的大雨之夜，我写出了《黄河哟，听听我的歌》初稿，犹如头次生产的新妇，分娩了黄河雏婴，也着实感受到母体分娩的痛苦与快乐……

之后的日子，生活依然归于平静，我依然做着自己的心幻之梦。《黄河哟，听听我的歌》，犹如我的孩子，牵挂我的心魄。我时常会把它拿出来吟哦修改，就如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依呀学语。

品尝这种韵味，快乐与痛愁只有自己知道。

有一种快乐，别人无法体会。有时读自己的诗，我竞有一脸幸福之光，如痴如梦，似梦似幻，何乐而不为?

1987年，经一位在社科院工作的亲戚介绍，我去太原一家报社做编辑，初来乍到，我暂住青年画家李国伟经营的商店守夜。那是7月的一个夜晚，滾滾炸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起身从门缝往外看，闪电犹如要把天幕撕烂，望着五一路上湍急的雨水，我的脑际又浮现出黄河滩，在这大雨狂泻的夜晚，黄河滩该是何其壮阔的气势、骇人肆掠的场景，我鼻翼起伏，心潮翻动，从旅行包中取出诗稿，飞速记录着灵魂的狂幻之舞……

2003年7月7日下午，作为一名报社驻地记者，我正与一位朋友谈论采访事宜，电话里传来妻子焦急的声:“赶快回来，咱村发洪水了。”我口中嘟囔着，“奇怪，没下雨哪来的洪水?”但紧接着又打来几个报急电话，说是中条山虎庙岭下了暴雨，洪水泛滥，姚暹渠泄洪，殃及下游。我只得背起采访包，急急往回赶。

在离村二里之遥的地方，我看到狰狞的洪水，狂暴地咆哮着冲出闸门，小吕水库下一片汪洋，漫过太三公路的河水，一路向西，直扑下游郭村。

通往郭村的河埝上人声沸乱，洪水霍霍呼叫着，手持抢险工具的人群呼喊声声、奔波不停……刚进村口，漫滩般的洪水早流向大街小巷，村里到处都是惊叫声，混乱声，村民樊大娘已被倒塌的土墙砸倒身亡，墙倒厦歪的悲剧正在一幕幕上演。

险情就是命令，我抓拍几个境头，从家中取出铁锹，立即投入到这场最真实的抗洪抢险战斗之中。

天麻黑，大街小巷路灯亮了，高音广播正喊着。不用言语，所有的共产党员，村干部，全体的青壮年劳力，义无反顾地奔赴抢险战场。河埝边，水库旁，夜幕下的抢险工地，人头攒动，喧闹一片。在乱晃晃的手电矿灯光照下，我看见县委黄保龙书记站在水中，焦急地喊着村支书樊保山，指挥着排水抢险。我望着洪水中裤筒湿透黄书记，听着他一声声呼喊，我泪眼迷离，热血奔涌，只有发狠地挖泥堵水……

在嘹亮的战歌声中，武警8673部队赶来了。我感受着一种壮阔的抢险场面，感受着灾难面前党群关系、军民渔水关系、众志成城全力以赴的真情场面。我激情涌动，自告奋勇带领部队官兵，在洪水中摸索着往村里行进，在齐腰深水中同战士们一道把洪水导入河流，然后，又拄着木棍在村西洪水中挨家挨户通知危房中的村民，把土坯房中的老人、孩子往村舞台上转移……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夜不能眠，在记者站的办公室里重新翻出黄河组诗，一边梳理着燃烧的思绪，一边放纵着精神的舞蹈，握笔的手在稿纸上恣意游动…

2005年5月的一个夜晚，当我重新修改完黄河组诗时，已凌晨3点。我推开稿纸，点燃香烟，又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目思索，只感筋伤骨损，我疲惫至极，用双手搓着脸颊，又梳理着痒的难受的头皮，头发犹如深冬的荒草般落下一把，我不由流泪心酸……

我曾梦见一个光头诗人，从巴颜喀拉山到入海口岸不停奔波跋涉，在黄河滩涂舞臂呼号……醒来沉思，个中滋味，只有自我品尝。

2014年的夏季，身在北京打工的我，除了上班读书，灵魂却常常在古老的黄河岸边悠荡，想着几十年前的壶口，一千年前的龙门、三门……又是几个夜晚难以入眠，又是一个月余的不停斟酌……

苦也罢，累也罢，《黄河哟，听听我的歌》总算落笔成章。只希望我的分娩，能给自己带来些许欣慰，只希望我的灵魂从此回归肉身。

五月来了，五月来了。夏季鸟又带来收获季节，而我的收获在哪里?

只为自己的一份执拗追求，只为了灵魂舞曲的完美收宫。诗歌，首先是写给自己的，是为心理需求的鼓与呼，思想舞蹈的随意舒展，精神歌唱的意念放逐。犹如我的骨血，我的儿女，首先是我的孩子，然后才是社会骄子，诗作亦然。

稀稀落落写写创作过程，创作随想与感受，是为自我品尝记忆，以利进步，仅此而已。

（责任编辑：姚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