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生徐琢 徐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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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是印坛一帜的徐璞生（字徐琢，1921.3-1979.10）诞生100周年，小文以“璞生徐琢”为题解析璞、琢两字，缅怀先师。

 南朝训诂学者顾野王《玉篇》：“璞，玉未治者。”未雕琢过的玉石或包着玉的石头是璞的初义。甲文璞（图一）就是一幅简约的古人开采原生山料玉矿图：山峰下特写镜头推出洞穴，洞中古人正在进行原始的开采璞玉劳作。双手（廾）持握凿子、铲刀类工具（辛）在洞壁上敲凿刨挖，工具旁是挖出的璞玉（玉），甲文玉字构形就是用丝绳串起玉片，这里略去两端丝绳头。璞玉下便是装玉石的箕筐（其）。凝神谛视瑰丽魔幻的甲文“璞”，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了远古时代山洞里频频的采玉声，宛若击磬……

琢（小篆，图二），玉与豖配。有学者认为豖是啄的省略，表示鸟类用尖利的喙来剔食。那么啄的“剔食”义又从何而来？无果。此观点本末倒置了。啄与所有的豖属字都肇始于豖，而豖的初文又是豕，甲文豕就是有着长牙长嘴长鼻大腹的野猪形。豕的两腿之间为何加一点成“豖”（甲文，图三），《汉字源流字典》：“指事字。甲骨文从豕，小点表示劁猪（阉割）。”甲文豕体外之点当是阉割下的公猪睾丸或母猪卵巢。由于东周后甲文传承中断，汉《说文解字》的“豖”则是根据秦小篆构形解读：“豖，豕绊足行豖豖。从豕系二足。”与去势猪易肥一样，被绳索缚住二足的猪行动不便，也容易长膘。

分析了豕、豖，笔者现在谈对琢的识定。《说文》：“琢，治玉也。从玉，豖声。”琢不是单一的形声字，琢之豖也非无厘头的“啄的省略”，故字义还是需首先落在豕字。野生时代豕用长长的嘴鼻拱开泥土，啃吃埋在土里的东西。后来，捕获的野猪经过人类一代代驯养，进化成家猪。家猪不用自己觅食，但拱地这一习性还是保留下来。玉与拱地的豕组合，豕还能表形义，琢玉就如“猪拱地”般逐步推进。因此琢之豕可以无点，隶楷都有无点的“琢”。方正淳古，浑融蕴藉的《汉溧阳长潘乾校官碑》（简称《校官碑》）为汉代隶书成熟期重要碑刻，其琢之豖无点（图四）。前些年笔者携弟子们为先师出了印刷本《琢斋印存》和原石钤拓线装本《徐璞生篆刻》（与鲁庵印泥传习所合作）两本印谱。印刷本用璞生徐琢自书的隶体题签。先师隶书受《校官碑》影响，琢字无点，以致有不谙文字变化的读者指出“此琢写错了”。回到有点的“琢”字，笔者解读：不管是受过伤害的去势豕抑或施展不开“拳脚”的绊足豕，“琢”加了点也增加了豕拱地的难度系数。古人手工琢玉成器这活计无疑十分艰辛困难。

附上《琢斋印存》笔者所撰后记中一首拙词，以殿本文（词注：1.“徐琢”系双关语。2.“文革”期间，徐璞生书“我是印人”四字挂于家里，这是需要勇气的）。

画堂春·忆徐璞生师

璞师垂范惠门生，殷殷謦欬重呈。精雕徐琢见规绳，秦汉遗风。 我是印人言志，浮云叆叇难蒙。史乘秉正载清声，金石长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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