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大西北
2003年“西部大开发”战略,把东部沿海地区的剩余经济发展能力,转移于发展西部的建设中。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跟随省建路桥公司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西部建设中。就像当年知识青年到农村一样,我满怀热情坐上了开往大西北的列车。车上同行的工友们唱着,笑着,而我一直看向窗外,目睹了一路荒凉而萧条的景色。我看到了零零星星的蒙古包和寥寥无几的牧民;看到了狂风肆虐的大漠孤烟;看到百折不回的九曲黄河;看到了连绵不断的祁连山……我的心情瞬间有些落寞,于是干脆闭着眼睛睡了。坐了长达28个小时的火车,我们终于到达了甘肃省的嘉峪关。
我们要修建的是连霍路线段其中的一条公路——清嘉高速公路(从酒泉的清水到嘉峪关)。我们住的是帐篷,吃的是羊肉,每天不是被西北风侵袭就是被烈日炙烤,有好多工友因为适应不了那种生活,没过多长时间就纷纷踏上了返途。我却决定留下来,当了一名资料员,这一留就是三年。
莽莽大西北,平沙无限,不见人烟,蓬断苦草,孤雁哀鸣。
大西北的风粗狂凶悍。白天我们穿梭在戈壁滩测量路基标高,一阵狂风吹来,瞬间粗沙、砾石打得睁不开眼睛,我们几个队友紧紧抱成一团。狂风过后,我们的头上,身上都是土,所有人就像莽莽戈壁滩上的一个土雕塑。晚上狂风也会来临,把帐篷刮得摇摇欲坠,从缝隙间刮进来的土能把人淹没,第二天起来满嘴都是沙土。
大西北的炊烟是干燥的,水是晦涩浑浊的,干旱少雨,植被荒凉。大西北的早晨特别冷,我们不得不穿着棉袄;到了中午却穿一件背心也是汗流浃背。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情景;再看一望无际的祁连山脉,巍峨高耸,白雪皑皑。我们每天看着太阳从黎明蓝色的雾霭中走来,又在黄昏送走绚丽的晚霞。多少次我想念家乡,思念亲人,却又留恋大西北的壮丽直爽,执着于怀。
我第一次登上嘉峪关城楼的时候,抚摸着古老的城墙,就感受到了历史传来的温度;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已然感受到了历史遗留的沧桑。微风徐徐吹来,我仿佛听到了张骞出使西域的阵阵驼铃,又仿佛看到了文成公主入藏时浩浩荡荡的雄风。放眼望去,茫茫的戈壁尽显荒凉本色,巍巍的祁连山脉令人心生豪迈。汉武大帝的金戈铁马曾经气吞万里,醉卧沙场的将士在这里孕育了无数历史和传说。我心中蓦地想起了流传下来的一句话:“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往前看,戈壁滩,往后看,鬼门关”的哀唱。当年的嘉峪关像一头雄狮,伫立于大漠,扫敌于外,护佑万世,守着大漠的孤独,让世人皆叹。
玉门关是西出敦煌进入西域的必经之路,自古以来就是一片荒凉之地,当年诗人王之涣曾写下“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千古名句。那里有一个典雅的地貌群,白天艳阳高照,炙烤着干燥的大漠;日落西山的时候,余晖渐淡,戈壁滩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地貌露出狰狞的面目,让人倍感恐惧。面对玉门关留下的断壁残垣,想起多少边塞诗人情撒玉门的那种生命不屈的强音,我感知到了雄浑磅礴的历史记忆,让世人难以忘记。
来到兰州看黄河,去到敦煌上阳关。
阳关是古代陆路交通的咽喉之地,也是历代文人墨客吟唱的关隘。望着一座被流沙即将淹没的古城,诗人王唯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那种把酒吟诗、依依惜别、转身各自天涯的情景浮现眼前。在波澜起伏的岁月里,战旗猎猎,鼓角争鸣,战马厮杀的场面似乎就在眼前,荒漠中多少英灵远逝,忠骨掩埋,这里记载了多少故事,留下了多少传说,让后人感慨万千。
匆匆岁月流逝,三年的时光留在了嘉峪关,三年的故事写进了嘉峪关。当我离开的时候,那种留恋的情感无法言表。大西北的风腼腆而又灵巧,像母亲的手抚摸着我即将离去的身影,蓝天旷野下,白云悠悠,让我尽情领略了她磅礴的气势;大西北的炊烟袅袅,让我真正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大西北的水不再晦涩浑浊,而是让我感受到了生命蓬勃的魅力;浩瀚无垠的戈壁滩横亘于无穷的天际,散发着熠熠神韵;风光壮阔的祁连山,奇峰高插云霄,凝素无青云,令人如痴如醉。
三关作为大漠上奔腾的战马,在车轮碾过的历史岁月中,它们博大的胸怀和千年的沧桑浑然融为一体。17个春秋过去了,大西北给我留下了人生读不完的诗和远方,思绪飘远的时空里,总让我回味留恋。
作者简介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