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的代价
文\杨金堂
黄昏时分,一个中年妇女徘徊在村口的小道上。远远望去,中等的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件墨绿色的齐臀外套紧紧裹在她的身上,披肩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在风中飞舞。只见她时不时地用手拢拢乱了的头发,转身向村里望去。
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渐渐地由小变大向她走来,她看清了,那便是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一滴滴地掉了下来。记忆的闸门打开,过往的一切像流水一般把她带回到了半年前。
她叫梅,今年四十七岁。丈夫比她大五岁,常年跟着一个建筑工队在外地干活,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结婚二十多年,生了一个闺女,去年也出嫁了。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丈夫又常年不在家,生活虽然算不上特别富裕,但平日里却也总没缺过个零花钱,过的也还算是滋润。
人闲着特别没意思,打麻将又不会,一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外,便是看看电视或出去串串门,无聊之下她开始学会了上网。
网络的陌生和新鲜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尽情地呼吸着网海那扑面而来的夹杂着海水腥味的空气,享受着网友对她的赞美和夸奖,让她已近枯萎的心重新焕发出青春的朝气,感慨这才是人生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于是,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便加了无数网友,并且,只要有网友让发照片就发,有邀请视频便开,畅开了谈,尽情地乐。那原本没有生机的小屋从此充满了欢快的、甚至多少有些放荡的笑声。终于有一天她结识了一个网名叫微风徐徐的网友,从此,她的心也被那徐徐微风吹动地激荡了起来,原本平静的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微风徐徐今年四十九岁,去年和老婆离了婚,留下一个女儿在家。他和梅相距约有二百多里。多少有些才气的他像一个猎人看准了梅这只单纯的猎物,于是,巧舌如簧地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梅,你好,自从和你相识我才觉得生活有了意义,那几年真的是白活了。”
“别那么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罢了。”
“不,你不是,你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枯死的心的天使,你的温柔让我感到春天般的温暖,你的善良使我看到了人性原始的光芒,你的美丽撩拨着我沉寂的心。没有了你我不知今后生命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谢谢你对我的关爱,在我过往的二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从没有感受过。我是女人,希望被关爱。可我也是母亲是妻子,是有家的人,我又怎能抛下这一切呢?”
“我不要你放弃什么,但也不要放弃我的情,那是一团烈火在燃烧,它将照亮你我未来前行中的道路。它将烘烤着你那颗从来都不曾有过爱的冰冷的心。”
……
时光荏苒,两颗开始碰撞出火花的心渐渐地向对方靠近。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两颗心在一起融合。终于,在微风徐徐的一再邀请下,梅借口去闺女家,与他开始了频繁的幽会。
人常说: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哪怕是见不得光的、或者是畸形的爱。这种爱会让人发疯,让人失去理智,让人不顾颜面放下尊严抛却道德和伦理。当一切都不再是他们的羁绊的时候,梅终于下定决心离家与微风徐徐过起了同居生活。
组建一个家庭是需要基础的,尽管有爱但却不是全部。彼此的认识、理念、修养和性格本质同样是决定婚姻是否牢靠的关键。甜蜜对夫妻间来说只是婚姻的初始,而一辈子长久的生活则更像是一杯酒,慢慢地去品,细细地去感受那种苦辣。激情之下的结合怎么会是地久天长呢?短暂的甜蜜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现实的生活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微风徐徐的女儿对这个抛家舍夫的后妈显然不感兴趣,时常出来进去给她冷脸子看。对此,在梅的心里是觉得十二分的委屈,因为在此前她哪里受过这般的冷淡?只是出于对爱的承诺强忍着把苦水强咽在肚子里。
激情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矛盾也就渐渐地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和她说:
“过几天是我生日。我想邀几个朋友一块去饭店聚聚。”
“是哪一天? ”
“九月二十三。”
“那么巧?”
“怎么了?”
“没什么……”
“有什么就说,最看不惯你想说不说假仁假意的样子。”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只是说你的生日和我家那口子是同一天,怕你不高兴才没说的。”
“你这还不是说出来了吗?还你家那口子,你现在跟的是谁?吃的是谁?住的又是谁的地方?”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抛家舍业的跟了你就为吃你住你吗?早知这样……”
“我就知道你和我不一心。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想在就在不想在回去找他去。”
昔日情意绵绵的微风徐徐竟一下变的这么陌生,只见他把被子一夹出客厅沙发上睡去了。梅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泪水一串串地从眼角流出,她使劲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一晚她失眠了,想了很多很多。
过了几天,梅的外甥要过周岁了,女儿因为她的事也不和她联系。她早就想给外甥买点生日礼物,可手头又没钱,于是,从他的抽屉里拿了一千块钱给女儿打过去让女儿给外甥买点东西,也算是她这个当姥娘的一份心意吧。
他回来发现抽屉里的钱少了便问梅,梅如实地告诉了他。这下可把他触怒了:
“谁让你动我的钱?一天有吃有喝饿着你了?我还管你外甥过生日,你怎不再给你老汉买个生日蛋糕呢?天生的贱货。”
“我是贱,要不贱能离家来跟你吗?半年了,你给过我钱吗?外甥过生日用你一千块钱怎么了?就是出去当小姐也该挣下这几个钱了吧?”
“那你出去当小姐去呀?你以为你是谁?谁又会稀罕你?”
“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东西,难怪你老婆和你离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了过来。
梅没有哭,那是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回想过去的二十几年哪里遭受过如此的境遇?丈夫、女儿都围着自己转,想吃了丈夫给买,家里的活女儿帮着干。可尽管这样自己还不知足,异想天开地去追求什么真爱,这是爱吗?就算是肉体的交易都不是。第二天,趁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毅然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觉得没脸再回那个家,没脸见丈夫也没脸见村里的父老乡亲。可又能去哪里呢?那是她的家。有女儿,外甥,更有朝夕相处事事顺着她、呵呵她、关爱她的丈夫。于是,她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丈夫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了,半年不见,他的脸上明显多了许多的苍老。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不肯多说话的他。
“回来了?走,咱回家。”短短几个字,像是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丈夫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是委屈?那是喜悦?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的愧疚和不堪。
真希望眼泪能把过去的一切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