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我的纯真岁月
何时开始,我们让心睡眠。闭上眼睛,关上嘴巴,把耳朵竖起,让心入梦。恍惚间,回到小时候,想当警察的梦想,蒲公英飞啊飞啊,洒满了上学的小路。骑着自行车追逐风中的梦,披星戴月背诵英文。当迈过第一道坎,各奔西东。鱼雁传书,各自珍重。摇摇摆摆,异地扎根,继续遥遥微笑,拼搏梦想。
(一)
虎虎是我们家看门狗,取了个土名字。
虎虎是个土狗,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玩,它天天被拴在院子里,也没什么朋友。它小的时候只有一只猫大,所以和同院的老猫是朋友,后来它长大了,老猫不和它玩了,它就没有了朋友。
虎虎在外人面前不说话,其实它很想说话,但好像每次都说错,会招来主人的斥责,所以它不说话。但在我跟前,它会和我说话,它会用不同的声音来告诉我,饿了,渴了,给它挠痒痒。
有时候觉得,我和虎虎很像。
(二)
早上一开门,秋就这么走了进来。天突然高了、远了,远得如同儿时的梦。风突然轻了、淡了,淡得好似一滴水里的墨。云突然薄了、高了,高得仿佛不可触摸的思绪。
突然又想老家了。
老家的秋是瓦蓝瓦蓝的,带点怀旧的味道。空气中的玉米味、葵花味弥漫在清晨的薄雾中。早上露珠记录了麻雀昨夜的美梦,在太阳出来前暂时保存。夏的绿被浸染,越发厚重。安静的庄稼林中鸟鸣声声。等到太阳出来,雾水一下子都散了,委委屈屈躲在水塘里。太阳不甘于被秋驯服,在中午做着顽强的抵抗。毕竟还是热的,庄稼人的灶炉里飘出他的味道。寒蝉偶尔抗议似的鸣叫几声,就消溺在村庄如烟的柳荫中。终于到了暮色张扬的时候,经过一天的挥霍,阳光不再刺眼,只把炊烟和薄雾染得红红黄黄。
夜,静了。
(三)
那时的黄昏,我和王倩遥遥招手,看着她踩着单车徐徐西行。夕阳从街道的尽头张望着我,暖色的格调依稀掺杂了离别时刻的阴暗。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个呆了六年的地方,这个演绎了我青春岁月的舞台。校园里多彩的光环并没有让迷茫彷徨减少,相反,一种莫名的离愁被燥热的风勾起。王倩的背影连同她的惜别融入了柏油路尽头的夕阳中,留下的是纯真美好的回忆。
我是个很敏感的人,伤春悲秋型的。因为喜欢吟哦几句唐诗宋词被同学认为是个才子。我们也因此结识。她是另一种类型的人,就是那种开朗有点假小子似的的风格,这也许是我和她能聊得来的原因之一。共同的爱好,互补的性格,后边的事也许会让你错误地以为我们会上演一场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不,我骨子里是个浪漫但也很理智的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恋爱,明明不可能走到一起,还要不知死活地爱得昏天暗地,就为了收藏一段记忆吗?回到正题,我们相处很愉快,因为她是工校的,不在我生活圈里,所以和她相处很舒适,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小秘密、小缺点、小性格一古脑地倾倒给她,明确地告诉她要赞美我的优点,忽略我的缺点,包容我的自私,照顾我的面子,代价就是一碗面皮。
是的,那时的欢乐是如此廉价易得。我们什么都说,用幼稚的眼光学着大人的样子谈一些不需要我们关心的事情。在我住的那个小破窝里放肆地大笑,放震耳欲聋的歌曲,很快她就反客为主,有时候连门都不敲就往进冲,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没有不愉快的记忆,包括现在我一边打字一边回忆,脸上还是浮现那种温暖的微笑。
(四)
今天是老家赶会的日子。小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这天。
早上早早起来,呼朋唤友,一帮小孩叽叽喳喳,匆匆问大人要2块钱,呼啦啦飞向集市。很多摊位还没摆好,用铁架子支棱着占地方。小学大操场上已经有卖小玩意的老头佝偻着等待顾客。一毛钱俩套环,可以套廉价但新奇的手电筒、毛绒玩具、钟表。3毛钱十发气枪子弹,打固定的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毛钱抓一次奖,抓住过铅笔、橡皮,但一直没抓到过心仪的那支钢笔。耍猴的,唱戏的,推着小车卖瓜子、汽水的。小时候的集会,总有那种一毛钱冰棍的凉凉甜甜的味道。
中午回家,嫁在外地的姑姑们带着堂兄弟、堂姐妹已经早早来了,大人调凉菜、炒热菜,打发小孩子买油盐酱醋,买卤煮饮料,又可得5毛钱跑腿费。风中传来锣鼓声音,挠得人心里痒痒。忙三火四吃完饭,偷点姑姑带来的葡萄点心拔腿就要溜,但妈妈准备给买新衣服,一把拎着杀向市场。最讨厌跟妈屁股后头买衣服,又不买这停停那看看,问价格讨便宜,磨磨蹭蹭半天迈不开俩步。
晚上大吃大喝,前天炒的瓜子下午煮的毛豆、玉米,再抓俩把糖蛋子,小孩抱着凳子,一家人浩浩荡荡向戏场院走去。一进戏场黑压压一堵人墙,这时候就是我们小孩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拖着凳子左钻右窜往前挤,找着好位子就站凳子上吆喝:这儿,这儿!快点!锣鼓梆子一响人群就安静下来,不时有小孩的哭闹声和呼朋引伴的招呼声。我曾经被爸抱着放在戏台边上,也就是敲锣打鼓的地方,这里空间大,还能看到武生翻跟头时候皂色裤子下的红秋裤。从上往下看,雾腾腾一片,被灯光涂染得红一片紫一片。看一会就觉得没啥意思了,然后在场子里乱窜,不时遇到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场子外围的糖果瓜子摊子上吃零嘴。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四五天,头天晚上唱戏,次日歌舞,再唱戏。
敲完这几个字,我把视线转向窗外舞台的方向,喜庆的锣鼓声像对我遥遥抚慰。
(作者系繁峙县作协会员)
文字编辑:马逢青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