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汾形胜之--- 北焦彭东岳庙
【北焦彭东岳庙】
--- 一座精致的元代木结构 ---
今天的“襄汾县”,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由襄陵县和汾城县合并而来,这一小段风云历史曾涉及全国诸多县市,也包括我的家乡祁县。不过,其中的很多合并县市后来又恢复了原态,但是有些没改回来,“襄汾县”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段历史,更因为久已著名的“丁村人”,襄汾县给人留有深刻印象。然而,很多年来,却一直未去襄汾寻访过,尽管此地人文荟萃,史蕴深厚,且多次往返途径。2015年二月春节刚过,网约了群友“老扁”去襄汾看看,一行四日中处处有美景佳屋,果然是文史发达之地,无怪乎很多古迹旅游发烧友尽往襄汾跑呢。
在襄汾县正西约30里,有个北焦彭村,现属于古城镇。在村北有东岳庙一座,由于早被挪作村小学校,半个世纪以来的拆改,东岳庙早已面目全非,仅存正殿一座。要不是今天才从网上得知其已被搭棚保护(也可能被修了),昔日所见摇摇欲坠之状,使我怀疑这庙如今还在不在了......上图中的白色小面包就是我们从赵康镇打的车。
北焦彭东岳庙现仅存之正殿,由于地面抬高,殿基址已深陷于路面以下;而且顶毁檐陷,墙倒门塌,属经典“三无(无墙无门无顶)”荒庙,今日想起来一查,这家伙居然还是“省保”。
现存东岳庙正殿座北向南,面阔三间,进深四椽,悬山顶,其梁架为四椽栿通搭前后檐,殿内无柱,最典型的晋西南(韩城)一代现存元代木结构殿宇的布局形制。此行中,及前后几次游历晋西南,所见的元代庙屋多是这种样子。
从侧面山墙观察可见,殿顶前后坡长短不同,前长后短,再看檐出就能看出,是后来被改造过了,后檐下暴露的梁头上有原装铺作时横枋连接的凹槽。
【北焦彭东岳庙·元·前檐】
东岳庙正殿前檐下,照例使用了一根直径约一尺余的通檐大额枋,足十多米宽,给人视觉印象非常深刻,这是晋西南元代木结构的最基本特征。但肉眼看上去却并未“移柱”,明间和尽间看上去差不多一样宽,至少是移柱不明显罢。
大额枋上装设五铺枓栱七朵,柱头补间各一朵,明间一朵补斜栱--- 斜栱的两肢却并非常见的整条“×”相交叉,而是内外隔断的四条相接的“◇”,使泥道栱上多出两个蚂蚱头,乍一看上去,还有点奇怪。
凭此也能看出,枓栱的弱化,自宋开始日益严重。正如檐下枓栱的突然强化,是从补间铺作开始的一样,枓栱承重功能的剧烈弱化,也是从补间铺作开始的。这样的半截斜栱莫说指望它承重,它自己的稳定都需要别的构件扶持了。可见这样的斜栱,完全不是为了分担柱头铺作的压力,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
很漂亮的是,正殿前檐使用了极罕见的橑檐枋,而不是常见的橑风槫;再配以一样罕见的方椽,给人极其古朴的印象。“橑檐枋”是《营造法式》强烈强调的“标准”构件,但在现存宋代(及之后)的木结构实例中却为数极少,绝大部分都用橑风槫。
而“方椽”虽然在《营造法式》中未作规定,但是在现存的木结构实例,除福建较多(可能更多的是地域特征,不是时代特征)外,很少能看到。
当然,“橑檐枋”和“方椽”本身时代特征并不剧烈,判断木结构的时代时,需要和别的构件及其组合形制共同分析,才能作为时代特征的一些旁证。
除前檐的橑檐枋和方椽给人印象极好外,殿内的一些构造也让人赏心悦目。前檐铺作并未使用真枊,但铺作的里转上除装一些异型栱装饰外,补间后尾上还设置了“无枊挑斡”,自泥道栱素枋斜上的枊尾直抵平槫下,枊尾挑斡多达“两材三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是我所见枊尾挑斡最多的铺作。不仅如此,在枊尾鞾楔下置一个小枓,好看且稳当,这个“小动作”甚是有心。
很简洁的梁架构造中,尤以脊槫下的“实拍襻间”很算是“标准”:合踏斫造稍呈弓型,小蜀柱柱头圆润卷杀,单材襻间左右隔间相闪,与《营造法式》中的描述十分契合。整个梁架不仅砍斫整齐,加工细致,而且形制古朴美观。我甚至怀疑它不止元代。 不过喜欢归喜欢,理性综合来看,特别是梁栿与铺作的结合方式,外檐铺作特别是枊嘴形制,都显示这座大殿不算太早,与同地域内的其他元代木结构相似度极高。
关于东岳庙正殿的年代,房屋本身上有两处记载:殿中的明间脊槫下有“大明崇祯十一(公元1638)年”的重修记录,识读清晰。另外,在前檐墙的左侧嵌有“大清乾隆五十八(公元1793)年”的《月台花墙记》。但这两侧信息记载的时间、内容,都与现存木结构本身的形制不符,所以没有多大参考价值。
襄汾县古城镇北焦彭村不大,由于远离城市,村中尚残存古老的民居不少,但年久失修,多已被毁弃,拆改塌毁严重。东岳庙在村北,我们从村东进入,经的哥稍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村小学校。由于庙屋早已是严重危房,为了安全,在庙与校园之间砌筑了围墙隔离。正殿前不仅空间局促,还栽着两棵柏树,无法拍到大殿的正面情景。
我们到达时,学校锁门,按照“惯例”,我们先从庙院的外围四周查看。在庙后有破损的矮墙可以翻越,而且大殿后壁早已倒塌,也可直接跳入殿内,就不再去找老乡来开门了。有意思的是,老扁刚翻墙进入,我正踌躇观望间,就有村民走了过来。我们翻墙时其实他已经看见了,原来,打我们一进村就被“盯梢”了。不过,老乡很和气,查问后得知真相,很热情地要去帮我们找人开门,我说“算了大哥!这都跳进去了,还找人干嘛。”时隔整整三年了,想起来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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