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报到：美丽的慌张（郭学谦）
我想到了这个词语，很奇怪。开学、开始，开启，诸如此类的词语都应该让人激动，因为与其相伴的肯定是希望、前途、温暖等等。
今日开学，我去给小女儿报名。女儿已经上大班了。在县幼儿园已经上了两年半的学，再有三四个月就要毕业。
“孩子的教室在哪里？”
我突然问岳母。
“就是原来的教室，半学期教室不会变。”
我不敢再问了，心里有些慌张，更多的则是不好意思。“原来”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原来，我什么时候送过孩子？原来，应该有多原来？我陷入了迷惘之中。
原来，大女儿上学的时候，我隔三差五都会去送，她的老师、教室我都特别熟悉；原来，我为大女儿每年都要写很多文字，写一封信；原来，我会带着大女儿不怕累、不嫌烦、不埋怨忙地陪她玩；原来，我会偶尔向老师咨询大女儿的学习情况；原来，我会很严厉地批评大女儿，甚至打她骂她；原来，我会很郑重地准备大女儿家长会的发言稿，滔滔不绝地讲出来……
（两年前的女儿）
（白水县幼儿园院子及南楼）
小女儿的原来呢？原来，我曾经送她去过幼儿园，那只是因为家里太忙，或者只是因为她偶尔提出要我接她。她让我送是不可能的，她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单位了。女儿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上学、写作业上女儿是很难想起我的。这样的“偶尔”应该有两三次吧。一次大概是她上小班的时候，她的教室在县幼儿园南楼一楼最东边，她的老师是高老师、孙老师、闫老师，他们的样子还越发地清晰。我努力地想，这一次好像真的很近，是晚上召开家长会，或者因为女儿跳舞的缘故。我去的是另一个教室，老师是高老师、孙老师、李老师，女儿常常给我说这几位老师的好。我安心了，但却忘记了那是上一学期，还是上一学年的事了？
县幼儿园依然是曾经的样子、曾经的美好。学校领导站在门口，笑脸相迎；老师等在教室里，满脸和气。我报名时，一眼就看到了三位老师，但是竟然慌张地害怕把姓叫错。我打招呼的声音并不大，大概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她们笑着，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是啊，他们就要开启新的学期生活了。他们或许比家长对孩子更用心、更尽责。他们开始评价小女儿，他们喜欢女儿，也如同女儿喜欢他们。
（现在的女儿）
他们说，女儿很好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每次写字写不了几个就要找老师评价。
他们的评价让我慌张。我从来不知道孩子这一面，我只知道，我这个叫腾腾的女儿天生爱哭，一不高兴就哭，小小的批评就哭，甚至一说她不漂亮都哭。
是啊，今天我才突然懂得，爱哭原来和好强有关，并不只是我想的脆弱、胆小、怕事。
报名后，我给孩子铺床，孩子的休息室已经放好了好多孩子的被褥，虽然我是踩着8：00的点去的，依然不是最早的。孩子爱在哪里睡？应该铺到哪个颜色的床上？哪个方向她会更方便更喜欢？这个小家伙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小心翼翼地把褥子铺好，就开始给她叠被子。那个小被子竟然那么小，那么不规则，我竟然不知道。我叠来叠去，总是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是因为已经放好的被子是那么的整齐，让人看着是那么舒服。
（女儿和李老师）
（女儿和同学）
出了幼儿园，我再没有了骄傲的资本。
我爱女儿吗？爱，爱得不得了的。任何时候，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一道光。遇到再难的事情，看到她，我都会立马高兴起来。我总会忍不住地抱抱她，把她举得很高，不停地让她叫我“爸爸”。甚至我出去开会，三天以后我不能看她的照片，我会流泪。
爱是情不自禁的事情，但是我的爱也是卑微的。我觉得慌张，就是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女儿。我爱女儿只关照我的内心，从来没有想过她，没有从她的角度考虑什么是爱，什么是关心，什么是教育？
我特别感谢三位老师对女儿的评价，想着这样的评价，我突然不再慌张。我们还有时间，那就用心地去参与孩子的生活，用心地去爱。
（女儿和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