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英雄陈广山
在邹东尼山区有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他在群众的眼里是保护神,在敌人的眼里则是'凶神恶煞',他就是八路军尼山独立营二连连长陈广山。在泗南邹东一带至今仍流传着陈广山连长的许多传说:有的说他打枪百发百中,有的说他用兵如神,有的说他是'罗汉'下凡,有的说是黑面'金刚',越传越神。抗日战争时期,他长期战斗在邹东、泗南山区,其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尽人皆知,是一位使日伪顽匪闻之丧胆的传奇式八路军连长。
一
陈广山是安徽省萧县郝家寨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端庄、慈祥的面孔,两道浓眉像两把刷子,一双大眼睛总是闪着炯炯的智慧之光。年少时,家里穷,父亲老实巴交,常遭地主恶霸的欺负。为赌口气,他狠狠心将儿子送进了嵩山少林寺学武练功。陈广山自幼练就了一身少林武功。日本人打进中原,陈广山不得不弃武还家,帮着父亲种地。
1938年,日寇侵入了他的家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激起了他满腔怒火。
一天中午,陈广山挑了一担西瓜到镇子集市上去叫卖。太阳火辣辣的,整个大地滚烫得宛若一座烧透了的砖窑。陈广山挑着西瓜,刚迈上一座石桥台阶,就迎面撞见两名背枪巡逻的鬼子兵。鬼子兵看着又大又圆的西瓜,立刻将陈广山厉声喝住:'西瓜,大大的,皇军米西米西的!'陈广山立时火冒三丈,但他想起父亲事先嘱咐的话,只好强压住胸中的怒火。于是,他气愤地撂下挑子,从筐子里拿了两个大西瓜放在桥面上,想着赶快摆脱鬼子的纠缠。一个鬼子兵用刺刀在陈广山脖子上比划着命令道:'你的,打开!'陈广山知道走是走不脱的,就故意指了指桥头下的一棵大柳树:'太君,下面的凉快!'鬼子会意,呲牙一笑:'你的,下去,皇军米西米西的!'
柳树荫里,陈广山拿起铮亮锋利的瓜刀,即刻将两个西瓜砍作4块。两个鬼子不由分说,撂下枪捧起西瓜就吃。陈广山猛地想起前几天鬼子汉奸在他瓜地里的强盗行径,不由怒火中烧。他恨透了那些恶贯满盈的倭寇汉奸!趁两个鬼子只顾了吃西瓜,他握了瓜刀退到鬼子背后,故意吆喝着:'西瓜,买西瓜喽,大西瓜!'敏锐的目光却往四下里扫了一遍,四外并无其他鬼子兵和可疑的汉奸。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抡起瓜刀!一道寒光闪过,一个鬼子的脑袋骨碌滚到了柳荫下的水塘里。另一个鬼子惊恐万状,哇哇怪叫着举起西瓜皮朝陈广山砸来。他一个侧身,西瓜刀尖直戳鬼子的心窝。鬼子刚想俯身摸枪,陈广山手起刀落,鬼子的肩膀咔嚓一下被削去了一大块。不容怠慢,他紧接着又补上一刀。顷刻间,两名倭寇成了陈广山的刀下鬼,桥边过路人见状吓得皆绕道而行。恰在此时,对面桥上忽然走来一个挎枪的伪军,见状撒腿就往回跑:'不好啦,桥、桥下有八路!'伪军还未来得及掏枪,陈广山'噌'地一下飞上桥面,一个扫荡腿,伪军仰面朝天。他双手将伪军猛地抓起:'去你娘的!'将那汉奸狠狠地抛到桥下一块大石头上。伪军脑浆迸裂,气绝而亡。陈广山随即跃下,掏出伪军身上的盒子枪,又飞蹿到桥头大柳树下,背起鬼子的两支长枪,弃了西瓜担子飞奔而去……
几经跋涉,陈广山投奔了八路军115师685团。这支队伍到达微山湖东地区后,陈广山被派往邹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步云亭领导的邹西独立营工作。不久,陈广山被提拔为独立营一连连长。
二
1939年秋,八路军115师东进支队在罗荣桓、陈光率领下挺进鲁南地区,开辟建立了以抱犊崮山区为中心的鲁南抗日根据地。翌年冬,邹西独立营第二连编入115师主力部队。邹县县长步云亭奉罗荣桓政委指示,率第一连组成县大队转战邹东、泗南山区,创建了以十八盘、十八趟为中心的尼山区抗日根据地。1942年春,县大队被编入尼山支队第一大队,陈广山任二连连长。
短暂的少林生涯,造就了陈广山嫉恶如仇、豪爽侠义的性格。他做事从不鲁莽,指挥打仗极其讲究计谋、策略。作为一连之长,他与战士们情同手足,关系融洽得就像一个娘的亲兄弟。平常,彼此爱开个玩笑。因此,陈广山在与战友们的玩笑声中,就得了一个'陈狗黑子'的绰号。其号虽不雅,但友人所送,陈广山却不烦,与战士们玩笑道:'我是狗黑子连长,咱二连谁也脱不了,那你们一个个就都是狗黑子兵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自县委、县抗日民主政府及县大队进驻邹东、泗南山区以后,便引起周边日伪顽匪的极大恐慌。日军在根据地西南位庄安插了据点。据点内,原驻有日军一个小队和伪山东警备队第38队,共有兵力五百余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宪兵队和一个日军特务机关,机关长名叫滨沙。其据点,正所谓日、宪、伪、警、特各路货色俱全。敌人仗其武器精良、周围据点兵力众多,又有邹、泗、费、曲国民党顽固派的暗中勾结,便趁共产党和人民武装刚刚站稳脚跟,就对这一地区进行步步蚕食。田黄河西村庄已建立起伪政权,日特机关长滨沙鲸吞抗日根据地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且,盘踞滕县、邹县、泗南、费西南的国民党地方顽军,也对共产党、八路军领导的抗日根据地虎视眈眈,伺机向尼山地区猬集……
1940年2月,滨沙亲督三百多名日伪军到拐子河一带鲍家庄进行伪化。陈广山率二连在拐子河以北英勇伏击,敌人伤亡过半,余部屁滚尿流,狼狈向位庄据点回窜……
敌人龟缩进据点,滨沙恼羞成怒,立即集合残兵败将,喝问警备队长:'你的知道,八路军在小高地上挥舞指挥旗,炮轰不动的什么人?'警备队长嘚嘚瑟瑟跨前一步:'哈伊!他的八路军的连长,外号叫陈、陈狗黑子!'
滨沙气急败坏地严厉训话:'狗黑子!狗黑子!!八路军有那么英勇顽强的狗黑子连长,我们的没有!咹?你们的一个个大大的饭桶!饭桶!!'恭听着滨沙的怒骂,日伪军们乖乖地站在滨沙面前待其发落。滨沙恶狠狠地跨到他们的面前,脱掉手套扔出老远,照着他们的脸,每人反正两记响亮的耳光,'你们的惧怕狗黑子的子弹不长眼,就不怕我的战刀削了你们的脑袋!你们的一个个跑得比野兔子还快,八格牙路!'滨沙怒不可遏,将军刀抽出半截又插回去,然后拔出手枪,对天嘡嘡两枪,'八格牙路!你们统统的死啦死啦地!'日伪军们呆若木鸡,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滨沙训斥部下的消息不胫而走。位庄日伪军鲸吞十八盘山西村庄的计划落空,而狗黑子连长的威名却传扬开来。以致邹、滕、泗、曲的日伪军,一听到'狗黑子'这个名字就胆战心惊。人们有的说他力鼎千斤,威猛如虎;有的说他打枪百发百中,用兵如神;有的说他是黑面'金刚',是'罗汉'下凡,是'黑旋风'李逵转世……陈广山的名字越传越神,越传越远。
田黄拐子河一仗,'狗黑子连长'和他的英雄连队威名远扬。从此以后,有过封锁线的我方人员,护送者不论是区中队还是武工队,只要对岗楼上喊一声'狗黑子连长来了!'伪军就眼巴巴地看着我方人员大模大样地横穿封锁线。
1943年,在邹东代家安举行抗日烈士纪念碑落成典礼时,原驻安德据点起义反正的伪军中队长孙鸿泰,反反复复恳求鲁南行署的首长,非要见见这位曾经令他们整天胆战心惊的神秘狗黑子连长不可!
在和平解放王家沟时,谈判的伪军代表首先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别叫'狗黑子连'进驻,我们就敞开寨门迎接八路军。可八路军偏偏派驻王家沟的是二连。进村前,部队宣布了一条纪律,不准许漏半点风声。陈广山率兵进村,与往日一样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快融洽了军民关系。在离开王家沟时,二连开了个军民大会,连长陈广山讲话:'乡亲们,弟兄们!你们不是怕陈狗黑子吗?陈狗黑子早就驻进你们村子里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众人问道:'陈狗黑子'在哪?陈广山笑道:'我就是!'众人愕然地一愣。'你们的小男孩一个也没少吧?说陈狗黑子一天要吃一个小男孩,那是汉奸造谣,你们信吗?'大家都笑了……
三
一九四〇年四月,国民党鲁冀边区游击司令秦启荣旧部孔庆臣组织黑杀团,经常潜伏在拐子河、小山头一带,残害共产党抗日干部群众,抢掠百姓财物。孔庆臣当过伪三十八大队大队长。因为'轧姘头',争风吃醋得罪了秦启荣的一名亲信,差一点丧命。他带着二十多人逃到山里,绑票、抢劫,成了当地出名的恶棍。八路军过来后,他的活动略为收敛,后来,听说八路军人少,装备低劣,便又活跃起来了。特别是跟汉奸团挂上钩后,坏得更是蝎虎,他自己说是'王八吃秤砣——铁心了。'
秦启荣北据莱芜,孔庆臣带着20多人枪藏匿小山头一带,人虽不多,但都是惯匪,每人配长短枪各一支,枪法很准。他们整天杀人、绑票、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当时邹东一带极端凶残的一帮匪徒。老百姓称他们是黑杀团。
4月6日夜,孔庆臣的部下平福吉'剿共班'窜到桃花哨村,暗杀了桃花岗党支部书记张景洲,黑杀团还放火烧了十几间房子,并扬言谁要抗日,叫他找'五老爷'喝糊涂去,反动气焰非常嚣张。
为打击反动派的嚣张气焰,陈广山连长决定消灭这支作恶多端的土匪。
陈连长、韩指导员召集四个排长,仔细分析了敌情。小山头村外有两丈多高的石围子,下边挖了一丈多深的壕沟,石围子上边设有暗哨,由于人少,夜里只有两三处放岗。这帮土匪善守能溜,要捉住这帮狡猾的狐狸,必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通过军事民主会议讨论,决定由陈连长带着一、二排去除掉这伙恶魔。
夜晚,半阴天,一弯月牙躲在云层里,能见度很差,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大家在向导的带领下往东南方向急行军,绕了一个弧形,直插小山头村。半夜后,部队隐蔽在一簇簇柳丛后面小憩。突然,村子里响起了一阵枪声,暗哨里传出了土匪大声吆喝的声音。
一排长席占云焦虑地问:'是不是顽匪发现了我们?'陈连长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往石围上瞅着,过了一会,他转过头来说:'没事,敌人在给自己壮胆。'向导从后边凑过来,嗓门压得很低:'东边是山脚,没有壕沟。'连长点点头。顽匪吵闹了一阵子,夜又复归沉寂。第一尖刀组接近了石围子,用叠罗汉的办法攀上围墙,首先解决了外围岗哨。刚转过一条胡同,一名换岗的匪徒迎面走来,喝得醉醺醺的,一边走一边哼着下流小调:
'正月里迎春花先开先败,小杨妮你为啥不让我来……'
他刚走过路旁的老槐树,陈连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了匪徒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那小子来个鲤鱼打挺,拼命挣扎,怎奈陈连长力大过人,拔出匕首,轻轻一戳,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一班贴着墙最先摸进了匪徒的巢穴。匪徒们都在正房内狂欢滥饮,'砸杠子'、'划拳',声音沙哑,鬼哭狼嚎。东西两厢房亮着灯,空无一人,墙上横七竖八地挂着'马捷克'、'汉阳造'和'二把盒子'。战士们首先缴了敌人的枪。不知是谁不慎踢倒了一个方凳,正房里传出匪徒的吆喝声:'谁呀?'陈连长站在门口,眼疾手快,摸出一枚手榴弹甩了进去。'轰'的一声,里边传出几声惨叫。战士们一边打枪,一边往里冲。一名顽匪从门缝里打出一梭子子弹,打在西厢房的窗棂上。陈连长一个箭步冲到屋檐下边,一伸手推开了窗户,'哒——哒——哒'一梭子弹从陈连长头上飞过。二班长火了,抓起两枚手榴弹扔了进去,匪徒们被炸得人仰马翻,再也没敢还击。
战斗胜利结束,击毙匪徒2名,活捉匪徒5名,缴获步枪10多支,盒子枪3支。遗憾的是,匪首孔庆臣在天傍黑的时候,带着4个帮凶到灰山南架'肉票',漏网了。当天,县政府在田黄集召开公判大会,将任福德等5名黑杀团匪徒处决。此战,不仅彻底摧毁了黑杀团,而且吓跑了拐子河恶霸地主来西芹。
四
打掉了孔庆臣的黑杀团后,那些鸡鸣狗盗的不法之徒,轻易不敢胡作非为了。队伍稍事休整,一边扩大抗日根据地,一边协助地方党组织整顿和健全各种抗日群众团体和群众自卫武装。
在邹东根据地东南边缘上有一个龙泉村,对面是反动道会门掌握的赵村,两村中间只有一条沙河之隔。龙泉村是抗日村,村子里成立了基干民兵排、妇救会、儿童团等群众抗日组织,抗日热情十分高涨。赵村离龙泉村几步地,可那边老百姓仍在反动势力的压榨之下,很难露个笑脸。南八村一带的族长、道首、反动头子赵宝珠除了利用反动道会门组织武装、草菅人命,扬言要给抗日政府作个'对头',经常到根据地骚扰。
地方情报人员掌握了一个重要情况,赵村的地方实力派、乡绅王子敬,对赵宝珠手伸得老长很不满意,虽然赵宝珠跟他父亲换过'金兰谱',以叔父的身份成了'大管家'。两人在对日本人的看法上也有分歧,上级要求争取王子敬,扩大抗日统一战线。
部队进驻龙泉村后,用铁皮卷成喇叭筒,对赵村开展'政治攻势',赵村的民团站在土围子上往外打排子枪,撒泼、骂街。一连三天,工作没有丝毫进展。性急的战士纷纷向连部递请战书,要求打头阵,捉拿汉奸王子敬和道首赵宝珠。
卫生员杨流水给群众看病回来,对连长说:'乡亲们对咱们的意见可大啦,说咱们拿着枪不用,是不是留着下崽子?'陈连长笑嘻嘻地问:'有没有别的意见?'卫生员把头扭到一边说:'我就想不通,咱们到邹东来,大仗、小仗打了几十次,哪次也没含糊,赵村几十支破枪就把咱们吓住了?'
'噢,原来一堆意见都是你的呀!'陈连长用毛巾擦着脸,对卫生员:'看你那嘴撅的,能拴个叫驴。'卫生员噗哧一声笑了。连长把毛巾浸到脸盆里摆了摆,拧干,故意绕着弯子说:'我小时候爱听大鼓,那些人有口才,把诸葛亮说神了,说他能掐会算,呼风唤雨,那都是哄着人耳朵好听。可他治国真是动了一番脑筋,对待蛮族使用'攻心为上',小杨,你说啥叫'攻心为上'?'杨流水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连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结结巴巴地回答:'这'攻心为上'………就是不和敌人硬拼刀枪,最好用计谋取胜,使敌人受到感化心服口服。'陈连长笑了:'你脑袋转得挺快嘛,我们要严格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干革命要讲斗争策略,要把枪口对准真正的敌人,我们的人越多越好啊!'
坚持了一个星期的政治攻势,王子敬果然沉不住气了。他避着赵宝珠,派人往龙泉村送了一张便条,要求陈连长到沙河中央面谈,条件是:面谈期间,双方都不能放枪、喊话。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为陈连长的安全担心,有的主张去,有的主张不去,七嘴八舌,各有道理。连长、指导员分析了王子敬的矛盾心理,决定姿态还是高一些,不放过这次机会。
第二天,陈连长没带任何武器,独自一人走进沙河。战士们都把攥着心,紧握着枪注视着赵村的古垛口。不大一会儿,王子敬也只身一人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互相打过招呼后,两个人坐在干涸的沙滩上,进行谈判。一连三天,都准时赴约。这事让赵宝珠老狐狸听出了风声,想来个先下手为强,把王子敬干掉。哪知走露了消息,王子敬提前动手,干掉了赵宝珠。他拿出十支长枪,一匹好马送给陈连长,表示自己的抗日诚意。就这样部队没费一刀一枪,把抗日根据地扩大到南八村一带。
五
1942年,正是尼山区抗日斗争最艰苦的岁月。陈广山接到上级'反封锁'、'反蚕食'的指示,准备在根据地边缘打一仗,威慑敌人,鼓舞军民的斗志。
顽军头子巩振寰的一个小队驻扎在根据地西北方向的土旺村,这些由地痞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乘八路军进山休整之机,活动猖獗。有户人家娶亲,闺女被抢进炮楼奸污了。附近几个村牛羊被盗、夜间绑票都是他们干的。连队党支部经过研究,决定拔掉这颗钉子,替惨遭迫害的乡亲们报仇。
陈广山决定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造成攻克土旺的声势,以牵动敌增援部队,如敌按兵不动,我内外线结合,一举拿下土旺;敌人如果增援,我就在敌必经之路设伏,打一场伏击战。
1942年的春天,乍暖还寒。深夜,月朗星稀。陈广山率部深入根据地外围,以一个排的兵力进攻伪顽巩震寰的土旺据点,二、三排埋伏村外打击援敌。战斗打响了,敌人的石围子被我炸塌了一角,密集的弹雨使土旺的顽敌手足无措,一边仓促应战,一边向巩振寰告急。巩振寰知道土旺一失,对根据地的封锁线就会被割断,再往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于是,他一边打电话给土旺守敌打气,一边命令副大队长巩三率领一百余人,连夜启程,火速增援。当敌人进入伏击圈时,陈广山指挥战士突然开枪,以猛烈火力射杀敌人。紧接着,率二连以猛虎下山之势冲进敌群,吓得敌人抱头鼠窜,涌进了八路军事先布下的雷区,一阵阵轰响,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活着的一窝蜂似的往沟口涌去。'冲啊!'陈广山大喝一声,如晴天响了一个炸雷。敌人听到陈连长的喊杀声,越发慌了神,嚷嚷道:'快跑啊,陈狗黑子来了!'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往沟口逃去。
土旺守敌听到北边山头枪声响成一片,知道援兵到了,顽军小队长一边督战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守住土旺,每人奖大洋30元!'二连四排在内线的接应下,从北门攻了进去。敌人腹背受敌,早已人心浮动,顷刻土崩瓦解。
八路军乘胜追击,敲掉了顽军巩震寰部的土旺据点。此战,毙伤敌六十余名,俘获33名,缴枪四十余支,二连却无一伤亡。
六
一九四二年下半年,上级根据对敌斗争的需要,撤销了鲁南一军分区,成立了尼山独立营。陈广山连建制没动,被编为尼山独立营第二连。上级派他们到鲍子崮、公鸡山一带,发动群众,开辟新区。到了新地方,吃饭、穿衣便是个大问题。陈广山与指导员酝酿着一个新的战斗方案,准备消灭城前附近的一股汉奸武装,扩大政治影响,另外,还可以解决部队冬装。
天刚胧明,部队就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往西北方向开去。部队路过泗水县的土洞村,村里稀稀拉拉地打起枪来了,出人意料,半路跳出个'拦路虎'。
原来,这个村有一个姓高的大地主,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炮楼上一边打枪,一边口出狂言。陈连长对着炮楼喊:'我们是抗日的队伍,借下边的路走走,并不打扰你们……'那个姓高的地主看到二连装备不强,恶狠狠地骂道:'不给你们孝帽子,你们不知道哭爹,把你的腿砸断,插到腚里爬着过来吧。'听到这个土鳖子口出狂言,战士们都气炸了肺,一个冲锋就到了石围下边,那个老匪慌了手脚,从炮楼上往下扔了一枚'山西造'手榴弹。那手榴弹正落在战士孙卫东的身旁,一边冒烟,一边打转。孙卫东急了一身汗,正想上前踢它一脚,说时迟,那时快,陈连长弯腰拾起,顺手扔进炮楼。'轰'地一声,里边没有动静了。战士们把门砸开,石围子里拿大刀、土枪的民团,像一窝无王蜂似地乱钻。指导员带人把他们集合起来,宣讲我军抗战政策。陈连长带着战士孙卫东爬上了炮楼,真巧,姓高的地主和他的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被炸得血肉横飞。陈连长诙谐地说:'原来是属啄木鸟的——嘴硬屎稀。你瞧,这堆臭肉,真是哭爹找不着坟头子……'
1942年严冬季节,战士们还穿着单衣。为解决战士们的穿衣问题,部队搞来了一点布匹,辛庄、蒲家河一带的群众雪里送炭,给部队送来了一些羊毛,每个战士分到了二斤四两。战士们砸开冰冻的河水,把羊毛洗净,用二斤羊毛做了一身棉衣,剩下的羊毛用胡萝卜穿上一段粗铁丝当线坠,捻成线,织了双袜子。羊毛色浅,不耐脏,战士们就上山找来石花(石头表面起的黄皮)在锅里煮出黄色的'染料'水,将袜子染成了浅黄色。在春节前,总算穿上了棉衣,战士们高兴地唱起来,无论村里村外,到处可以听到那首脍炙人口的歌:
十八集团军,
那个真正好,
吃的是煎饼,
铺的是秆草,
同志们辛苦了!
现在吃点苦,
将来幸福到……
由于敌人实行经济封锁,加之连年歉收,根据地粮食越来越少,最困难的时候,部队三天才吃两顿饭。为了保证战士们不丧失战斗力,夺取反蚕食斗争的胜利,连队党支部提出'尽量减轻人民负担,向自然伸手解决部分吃饭问题'的号召。那时,红薯秧、豇豆叶都是上等饭。战士们经常到山沟里挖萋萋芽、苦苦菜、或去捡点不到成熟季节被风吹掉的山枣充饥。
一天中午,部队行军到尚河区的小杜家沟,给养员紧蹙眉头对陈广山说:'什么粮食也没有搞到,好不容易用树叶蒸了两筐窝头……'陈广山连长遂安排开饭。战士们手拿着用臭椿叶、柳芽做的窝头,咬一口又涩又苦,怎么也咽不下去,有的只啃了两口,就把窝头掖到挎包里。
陈广山见此情景,蹲在筐子前,风趣的说:'今天谁也不能怯阵,每人至少攻克三个'炮楼',能者多劳,看谁消灭得快。'他一口气吃了四个,还一边吃一边打趣说:'吃饭跟打仗一样,不硬啃咋行?咱们喝着山泉水,吃着仙果,以后会比张天师的道业还深哩。'战士们都被陈连长的话逗笑了,学着他的样子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在那艰苦的岁月,粮食关系到部队的生存。1943年5月的一天,正是青黄不接时。侦察员送来情报:汉奸头子姜三麻子要带一个连去大厂赶集。陈广山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敲掉姜三麻子,为乡亲们伸冤平愤。
战前,为部队破格改善伙食。天没亮,就用2斤豇豆、4斤小米和地瓜干熬好了两缸粥。好久没吃到净粮食的饭了,那种香喷喷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更加诱发了战士们的食欲。月光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浮到粥面上,像一团'黑蘑菇'。战士们你瞅瞅,他瞅瞅,想看看那是啥东西。陈广山走过去,伸勺把那团黑东西舀到碗里,一尝,味不对,但他痛惜这两缸粮食粥,又怕战士们吃不好饭影响战斗力,就硬咽了下去。
伏击战打得很漂亮。战士们押着俘虏来到抱犊崮,乡亲们端着茶水,捧着大枣来慰问。这时,却唯独不见了陈连长。此时他脸色蜡黄,斜躺在床上,正往床下吐酸水。
原来,陈连长吃下去的'黑糊糊'的东西竟是干牛粪。炊事班的战士们感到非常内疚,陈广山开导他们:'地瓜干在田里切晒,收回就堆放在屋地上,伙房又是借用百姓的牛屋,夜间做饭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当天,他们凑钱买了10个鸡蛋,炒了一盘,还从小铺里打了一斤酒,送到连部。'连长让喊来指导员一块吃。指导员感慨地说:'唉,这个老陈,吃过蚂蚱腿也少不了我一条腿。'
几个排长听说陈连长病了,和指导员前后脚到了连部,他们六个人,一盘炒鸡蛋,竟剩了半盘还多!这是连长他们有意给四大员(通信员、卫生员、文书、司号员)留的。他们也没有舍得吃,第二天吃饭时,又端出来,让大伙儿都吃。
这盘'炒鸡蛋'的故事,体现了一种无比深厚的阶级感情,这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这也是军队战斗力、凝聚力所在。
七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部队在抱犊崮一带打开了局面,国民党顽匪却在背后向八路军打黑枪。1943年秋,为阻止国民党九十二军借入鲁之际强占我根据地,陈广山连奉命到蒲峪河集结,由尼山独立营营长黄作军率领,到桃花山一带阻击敌人。
桃花山位于滕峄边根据地的中部,山虽不高,却显得石壁陡峭,气势磅礴。山的前面有一道隆起的脊梁,整个山呈丁字形。松林战斗后,国民党顽匪九十二军一四二师溃逃得七零八落,在南车庄和滴水崖等地集结,企图汇成一股,往西流窜。敌人一个团正在往桃花山迂回,准备抢占桃花山,以攻为守,以便使其残部从山沟下边通过。
黄作军营长作了战前动员,第二天拂晓,部队开始急行军。陈广山连长脚上长疮,走起路来,里边的脓血就往外挤。他把布鞋换了脚,鞋子的弯朝外,走起来仍然是一溜风。他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注意观察战士们的情绪。有纪委拉痢疾的战士身体较弱,渐渐落在后头。陈连长见状,把这几位战士的枪挂在了自己身上。通讯员孙卫东担心陈连长吃不消,想把枪抢过来自己背,可怎么也没争过他。这时,一阵快板书吸引了战士们的注意力:
同志们,累不累?
爬山涉水走如飞,
汗珠甩掉冒股烟,
一天行军一百二!
问同志,苦不苦?
革命不是享清福。
看咱连长陈广山。
脚流血水不停步……
陈广山听到文书编唱他,'咳'了一声,'小刘,别夸我。来段别的,大家提提情绪。'战士们不依,一定让他接着唱下去,小刘作了个鬼脸,跑到前面去了。大家学着连长的样子,互相抢着背枪,走了100多里山路,竟没有一个掉队的。
当天夜里,尼山独立营捷足先登,占领了桃花山并抢占了有利位置。一、三连在山脉的东西两侧布阵,二连扼守山前隆起的那道山梁,战士们抓紧筑构工事。
天刚破晓,敌人像一群蝗虫从西南方向慢慢往山上摸来。
陈连长趴在连夜赶修的掩体里,全神贯注地盯着敌人,那支用纸卷的喇叭筒烟,早就熄灭了,还夹在手指中间。他压低了嗓门对通讯员说:'往两边传,等敌人靠近再打。你去告诉指导员,把敌人打退以后,全线出击一下。'
通讯员从指导员那里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这会儿,连敌人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陈连长还是那样沉着,两道扫帚眉拧成了疙瘩,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往外喷火。通讯员真想提醒他一句:'敌人上来啦!'又担心违犯战场纪律,把话强咽进肚里,端平那支马捷克,瞄着敌人。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陈连长大肚盒子一挥,刷的一梭子打了出去。几乎同时,一排得那挺机枪'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战士们早就憋足了劲,两分钟不到,就甩了一百多枚手榴弹。敌人被打懵了头,像一群野猪,乱哄哄地只顾逃命。
'冲啊——'陈连长把匣子枪一挥,跳出掩体,顺着山斜坡一下子冲到敌群里,溃逃的敌军把枪扔掉,抱着头往山下滚。战士们冲到山脚下,匪兵涌出了山口,陈连长让战士们注意拣子弹和武器,很快地返了回来。
敌人开始反攻,三门迫击炮从车庄往桃花山打来,几挺重机枪也'咕—咕—'地叫着,往山梁上轮番扫射。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敌人又探头探脑地回转过来,摆好队形,在迫击炮的策应下,重新发起攻击。战士们占据了有利位置,还是让敌人靠近再打。敌人还没有进攻到接火位置,在一块突兀的大石头下面,突然甩出了三、四枚手榴弹,还接连打了几枪,几乎是一枪搁倒一个敌人。
'谁在下边?'指导员大声问。
'我——孔祥坦。'听说是他,连长高兴地说:'七班长,把那块阵地守住。'
'放心吧,连长,人在阵地在!'
孔祥坦是一位老战士,出名的战斗英雄。在战士们出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样一个位置,拣了几支枪和十几枚手榴弹钻了进去。上边有巨石盖顶,不怕敌人的机枪和炮击,下边正对着上山的斜坡,正是发挥火力的最佳位置,随时都可以消灭敌人。连长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把机枪调了一下方位,和孔祥坦组成交叉火力。无论狡猾的敌人怎样变换队形,我们都能准确地消灭它。
军区的指挥所就在后面山上,尼山独立营每个战斗场面,首长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队队后勤战士和老百姓用杠子抬,用肩膀扛,把一箱箱手榴弹送到阵地,保证了战斗的顺利进行。太阳火辣辣的,战士们趴在炙烫的岩石上,嗓门干渴得几乎要冒出火来。军区首长非常关心战士们,又给送来了好几担熟透的葡萄。那葡萄像蜜一样甜,放到嘴里就化了。
山下的敌人强攻了十几次,都没有得逞,便一边炮击桃花山顶,一边从桃花山两翼出击,被一、三连狠狠揍了回去。到了中午,敌人又开始对二连坚守的阵地进行集团冲锋。战斗打得正激烈,这时,孔祥坦一个劲往上摆手,连长知道,他可能没有手榴弹了。这时候,敌人的机枪打得正紧,从光秃秃的山岗往下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丢了孔祥坦所占的位置,会对二连阵地的侧翼造成威胁。连长紧锁着眉,正在考虑让谁去,用什么办法合适。
'报告连长,我去送。'陈连长抬起头,上下打量着通讯员孙卫东。好像在问:你如何送?孙卫东知道连长平时就非常注意培养战士的机智,灵机一动,说:'用绳把手榴弹捆成把,我跑下去后,再把手榴弹拉下去。'陈连长赞许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赶快准备。'
趁着一阵手榴弹炸起的烟雾,孙卫东从掩体里冲了出去,敌人的机枪打在后边的岩石上,崩起的石屑象沙子一样溅在身上。孙卫东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拚死也得把手榴弹送到。孔祥坦看到了孙卫东,伸手把他拉了进去,问道:'手榴弹哪?'孙卫东把绳头递给他,他俩顺着绳子把手榴弹拽过来。一共是二十八挂,每挂四颗,孔祥坦高兴地龇着牙笑了。有了手榴弹就等于增添了一门迫击炮。说也巧,这时敌人的一个排长正驱赶着敌兵往上边冲锋,孔祥坦甩了一枚手榴弹,正卡在他脖子和背包中间,他像中了邪一样,怪叫着往敌人堆里钻,'轰'的一声,倒下了六、七个敌兵。
'七班长,揍那个穿呢子上衣的。'孙卫东说道。这是敌人的一个团长,斜挎着绶带,手拿'中正'剑,在后边督战。孔祥坦用'三八大盖'瞄了瞄,没找着合适的角度,对孙卫东说:'你趴到我肩膀上打!'孙卫东端起'马捷克','叭'的一枪,把他撂了个仰八叉。上边传来了连长的喊声:'打得好!'。
敌人引起了一阵骚动,重机枪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扫起来。陈连长指挥着一排在另一侧又打退了敌人的一次冲锋。'准备手榴弹,敌人又攻上来了!'孔祥坦说道,孙卫东把几十枚手榴弹摆在洞口前沿。敌人往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一百米——八十米——突然像潮水一样朝西南方向退去。他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上边传来了连长的命令:'敌人跑了,追击——'接着,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
这场战斗从拂晓一直打到日头平西,二连接连打退了敌人十几次冲锋,保证了主力部队围歼四0三高地敌师部的战前准备,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鲁南军区传令嘉奖二连,并授予'桃花山反顽战斗英模连'的光荣称号。
八
桃花山阻击战后,二连胜利返回邹东泗南山区,有不少青年小伙踊跃加入队伍,连队迅速发展到二百多人,战斗力比以前大大加强了。
1944年8月,尼山独立营接到上级指示,一连、三连、四连、五连和重机枪排升级为鲁南军区三团二营。二连仍留守邹东,为邹东独立营二连。
10月的一天,二连接到营部的命令,到仙桥庄西伏击抢粮的日伪军,同时命令一连和三连插过来配合,把敌人吃掉。
战斗打响以后,鬼子的实际人数跟侦察的人数悬殊很大,数倍于尼山独立营,而且装备有小钢炮和歪把子机枪,也比八路军强。二连无险可守,增援部队也不清楚接火时间,还没及时赶来增援。
二连在打退敌人一次冲锋后,陈连长当机立断,把队伍撤进仙桥庄,利用地形地物拖住敌人,给一、三连争取时间。战士们趴在村边的藕池塘崖上,用一挺轻机枪掩护部队往村子里撤。狡猾的敌人看出了二连的行动意图,并发现火力不强,嗷嗷叫着,紧追过来。
陈连长操起一支步枪,接连撂倒了三个敌人。有个老鬼子,手拿指挥刀,怪叫着往村口发起冲锋。这时,轻机枪响了,敌人横七竖八栽倒在地上。
'轰——轰——'几发手炮弹落在藕池坑里,一大团泥巴掉到机枪枪体上,机枪打不响了。鬼子见我火力减弱,冲得更疯狂了。
'快撤!'陈连长和通讯员及正副机枪手四人从坑上崖猫着腰跑进了村子。'连长,对面有敌人!'在那条宽不足五米的小巷里边,人影幢幢,敌人已从对面摸进村来。战士们甩了两颗手榴弹,借着腾起的烟雾,闪进了一幢院子。几个鬼子端着刺刀,'呀——呀——'地叫着,往院子里硬闯。他们躲在暗处,一阵猛扫,把敌人搁倒在院子里。
借着朦胧的月光,孙卫东看到陈连长脸上有一片血。便从衣襟上撕了一条布,想给他包扎一下,连长摆了摆手,往屋里走去。屋里边有八路军几个伤员,从窗棂里早就看出了连长。他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连长,我们怎么办?'
'把这块地方守住,狠狠打击敌人!'连长这句话说得很慢,说一个字就像迸出一个火星,但很坚决而有力量。战士们擦拭着武器,默默数着子弹。村子里枪声密集,硝烟滚滚,战士们各自为战,和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在这紧急关头,一连从栖家峪,三连从立石山,先后赶来增援。鬼子腹背受敌,不敢恋战,以放火为掩护,逃出村外。在离村子二百米远的地方,踏响了四区队埋设的地雷,又有十多个鬼子送了命。
二连战士在后边追了出来,把鬼子压到一个前头宽、后头窄的土沟里。鬼子狗急跳墙企图往西北方向突围,被三连狠狠揍了回去。
这时候鬼子伤亡惨重,一个个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这场战斗,消灭鬼子一百多人,击毙了鬼子的一名大队长,在邹东抗日斗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九
陈连长负伤后,躺在病床上休养时,乡亲们扶老携幼,拿着鸡蛋,捧着红枣,烙了油饼,络绎不绝地前来看望他。上好以后,上级来了命令,任命陈广山同志为尼山独立营副营长,马上到指挥部接受任务。部队急忙收拾行装,当天就出发了。
一九四五年春,正是小麦扬花抽穗的季节,八路军鲁南、鲁中军区部队发起攻克泗水城的战斗。陈广山率邹东独立营奉命到松林、金庄、戈山场一带阻击兖州、曲阜方面的援敌。按照上级部署,按照上级部署,陈广山首先劝降了松林据点的伪军,即向金庄进发。
途中,陈广山副营长走到孙卫东所在的排。此时孙卫东已被提升为排长,他亲切地问孙卫东:'怎么样,被拖垮了吧?'孙卫东笑着说:'老连长,我什么时候豆腐过?'
'那就好,一定要掌握住战士们的情绪。'他边走边向战士们鼓劲说:'同志们,咱们肩上的担子不轻,上级命令我们,一定要把兖州来敌堵住,关键的时候,要冲上去,叫敌人有来无回,千万不可轻敌。'
到达金庄时,天已大明。战士们经过梁公林之战和夜行军都比较疲惫,就地休息待命。陈广山同志也很疲惫,可他没有去睡,他肩上的担子重啊!他在考虑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新情况,筹划着新的战斗方案。他不顾连续行军的疲劳,和战士们一起在公路北修筑掩体和工事。已近黄昏,按照敌人的行动规律,日寇的行动一般在拂晓前进行,所以个别战士对修筑掩体和工事不太起劲。陈副营长是个细心人,他一再交待连长张继胜和排长孙卫东等,'要准备打硬仗和恶仗,有备无患,千万不要麻痹。'果然不出陈副营长所料,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大路上突然出现了哀幡似的膏药旗,日寇一个大队从曲阜方向赶来,妄图夺路而过。战士们在陈副营长的指挥下,迎头痛击日寇。
日寇受阻后被压到了公路以南,开始还击。战士们先后甩出几十枚手榴弹,炸乱了敌人的攻击队形。陈副营长为了摸清日寇的兵力部署,手拿一面小旗,站在金庄土围子上察看敌情,忽然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胸膛,殷红的血染红了那件发白的军装,染红了脚下长满蒿草的土地。孙卫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起他的躯体,大声哭喊着:'老连长,你醒醒,我是小群呀……'可是陈广山闭上了眼睛,连睁一下的气力也没有了。他黝黑的脸泛出灰色,透出一种铁的素质。孙卫东摇着连长的肩膀,想再听一次他的亲切话语,哪怕是一句也好!但再也听不到了……
顿时,孙卫东眼发黑,头发涨,一下子扑到连长身上,失声痛哭起来。二连的战士围着那片草地,泪滴和连长殷红的血洒在了一起。巨大的悲痛燃烧起了战士们复仇的怒火,'为老连长报仇!向敌人讨还血债!'怒吼声压过了敌人的枪声,向敌人发起了进攻………
陈广山长期战斗在邹东、泗南山区,他足智多谋,骁勇善战,为尼山区的军民所爱戴;他的名字,为日伪顽匪所胆寒。在邹东的五年间,他带领连队参加战斗或独立作战上百次,罗头伏击,长坐突围,奇袭深沟之敌,打进泗水南关,收复标村、赵家村,奔袭墁山、将军堂……每次战斗都尽显他抗日英雄的本色。他壮烈牺牲在抗日战争即将胜利的战场上,他把一个抗日英雄的传奇故事,谱写在了邹县、泗水的大地上。昔日尼山区抗日根据地的人民世世代代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