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逃课记

逃课逃学记

□吴波

晨醒，习惯性地看看手机公众号《淮阴语文》每日凌晨推送的文章，《逃学记》进入眼帘，我还没读文章，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忆起我曾经的“逃学逃课”种种历史，立马就有了写自己“逃学记”的强烈冲动。点开，读完樊老师的这篇《逃学记》，生动，有趣，感觉是那么的亲切！一切仿佛自己曾经的“逃学逃课”亲身经历！今日，我也是一名中学老师，我也会处理我的那些不爱学习、“逃学逃课”的混账学生，我把我学生时代逃学逃课的故事写下来，也算是自我暴露与“惩罚”，寄望起到点“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之效。至于能否有效，姑且不管，我只爱叙述，叙述我的“逃学逃课记”。

说起逃学逃课，我可是从还没上学起，就开始“逃学逃课”了。樊老师在文中开头第一句话是“从小我就很爱学习”，我则完全相反，我从小就“很不爱学习”，一直到今天，我依然很不爱学习。1985年秋，我6周岁了，还没上过任何学，一天“幼儿班”都没上过，一个字也不认识，虽然会数数，但是估计那“1-10”的数字放我眼前，我也基本读不上来。当然，也没人管我上学，父亲远在新疆，母亲在城里做临时工做小生意，我生活在乡下外婆家，外公外婆只管我吃饭穿衣，其他不管。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野孩子，整天在乡野、池塘摸爬滚打，夏天晒得乌漆抹黑，冬天冻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可我还是和乡下小伙伴们整天在外面疯。但是，那一年，父亲从新疆调回淮阴工作了，我也正好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不上学哪成？父亲要将我从乡下带回城里上一年级，我是“坚决不从”，虽然我极其害怕我这个陌生的父亲，尤其害怕他那一双十分严厉的、“铜铃”般的大眼睛。也正因为我的害怕，所以我更加“坚决不从”，我就是要在乡下，我情愿在乡下上一年级。最终，父亲也很无奈，只能任由我在乡下许庄小学报了一年级，我成了一名小学生。

这是我的第一次“逃学”。我逃避了回城上小学，也就真的逃了学，在乡下，有哪个孩子认真上过学的？至少我没有。我依然每天疯跑在乡村田野。夏秋，我在我们那个土墙、泥地、柳树板“课桌”的教室里，哪呆着住？上课时，老师眼睛稍不留神，我和几个小伙伴就从教室北墙的大洞钻了出去，学校后面是一个大水塘，我们下河洗澡摸鱼虾，各种游戏打闹偷菜摸瓜，半天就过去了。冬天，我是最怕冷的，20世纪80年代的冬天啊，太冷，乡下更冷，我还没有暖和的衣服穿，整天穿着姐姐淘汰下来的破红棉袄，早上起了床，还不算冷，拖着板凳（圆滚子板凳）到了学校进了教室，刚坐下来不一会，我就开始“拖鼻子淌眼泪”哭起来了！教室墙上到处是破洞，虽然蒙上塑料纸，但是漏风，很冷，脚在泥地上，更是冻僵了。我一哭，我的那个班主任老师，是个30岁左右的女教师，姓严，我们喊她“严先生”，她和我母亲本就关系很好，看到了我又冻哭了，连忙挥挥手：“嘎去（回家去）嘎去。”我就又拖着板凳回家去，捂在被窝里老半天，到了中午下午，也不上学校，出来玩。你看看，我这整天逃学逃课，能学个什么东西？一年下来，我连名字都不大会写，我是左撇子，写拼音字母都是反的，都没人知道，所以，期末考试语文直接考零分，语文书也早就一张一张撕掉叠了“纸格”（纸牌）玩游戏输掉了，或者擦了屁股；数学老师就是严先生，的确很严“很坏”，我们都很怕她，所以我的数学书保护得很好，跟新的一样，只是，数学什么都没学会，100分考了5分。

1986年秋，父亲眼看着我在农村“上不了学”，就硬把我带回了淮阴城里，进入家门口不远的附小（今一附小）重新报了一年级。我不得不上学了，我也逃不了学了，因为有父亲管着，学校里班主任毛老师是个严厉的快退休的老奶奶，管得很严。但我还时常逃课，每次因为逃课被父亲逮到了，都难免一顿打。我因为字写得不好，常被语文老师批评，回来又常被我的父亲骂，我十分讨厌学习，总想逃课逃学。就这么磨磨蹭蹭，我也上了六年小学，其中逃课出去打游戏机是常事，有一回在淮海北路边上原立体电影院售票处（那时已经改成了电子游戏室）打游戏被我父亲逮到了，父亲带回家一顿“毒打”，一棍子把我头都打破了，又带我去八二医院缝了好几针。

我小学毕业上初中时，差点“逃学”成功。看看，我小学六年一点都不喜欢学习，经常“逃课逃学”，成绩一直不算好，而我的姐姐不一样，学习很认真，考上了淮中，父亲高兴得不得了，费了一番周折，借别人家孩子的户口本帮姐姐去淮中报了名（那时我们姐弟户口还都在乡下），而父亲丝毫不关心我，从没想过我应该到哪里上初中。那一年暑假，我和姐姐“比赛着”在淮海菜场摆摊剥毛豆卖菜，着实挣了不少钱，我一点都不想上学，觉得这卖菜做生意就挺好的。到了8月30日了，我都不知道要到哪里上初中，我也不想上初中，也没想过要上学，我的父母整天忙着卖菜、生活，也从未关心过我应该到哪里上初中。那天上午，我还在菜场卖菜，我的小学班主任高海军老师托人带来信息，说我可以去三中报到上初中，我的母亲才反应过来，我该上学上初中了。下午就叫我去报到，父亲母亲就带我去了。那时我都不知道三中在哪里、初中是什么，反正从来无心学习，从没想过要上学，甚至，父母带我去报名，我还很有些抗拒有点“拖拉”不大想去。到了三中校园报到的地方，主任看了我的户口，直接就说：“你家户口是乡下的，交1200元赞助费。”我的父母当时就傻了眼：虽然做生意天天见钱，但是家里开销一直很大，从没有过积蓄，一时半会哪来的一千多块钱？我倒是挣了大几百块钱，可是我从没想过要把钱拿出来上学，因为我压根就不想上学。我的父亲一听要交钱，而且是1200块这么大的“巨款”，牛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不上了！”父亲可是说到做到的，他本身就“瞧不上”我，不喜欢我。我的父母也不是就凑不齐这1200块钱，下午我的母亲到菜场立马各家摊位借钱凑钱，已经凑齐了1200块，准备第二天去学校交钱的。那时，我的二舅也在菜场做生意，他是“菜买子”，苦到钱呐！他直接对我说：“上什么学啊，下来，跟你二舅后面做生意。”他倒是真的希望我不上学，跟他后面拖菜送菜，我倒的确是个好伙计。

我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我也不想上学，巴不得上不了学呢。但我的母亲不知怎么的，她不甘心，她想让我继续上学。她晚上又去找了一位菜摊上买菜认识的派出所的“张干事”，请他帮我去“找找关系”。这张干事我也是认识的，他经常看我在菜摊上卖菜收钱，很喜欢我，夸我聪明。第二天他去了三中学校，找了校领导，又看到我小学毕业的成绩，是很好的，他知道我不上学可惜了，校领导看了我的成绩，也就同意不收“赞助费”了，我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正常报了到，成为了三中的一名初中学生，进的是两个快班之一（一共就五个班）。张干事对我母亲说：“你家儿子成绩不错的啊，你不要把他耽误了，你要买个煤气灶，每天给他把饭做好弄好了。”

上了三中，我想学了吗？没有，依然逃课逃学，整天都是玩，三中那一帮学生有几个好学习的呢？“打架到五中，谈恋爱到十中，又打架又谈恋爱到三中。”那时，没有多少家长愿意把孩子送到三中上学的，就连我的三爷，家就在三中门口，他都想办法把他儿子送到了六中上初中。我在三中可是玩得“如鱼得水”，白天上课在校园里玩，什么都玩，课堂上叠纸青蛙跳着玩，被班主任陈马太老师逮到，不但一顿“栓”，还罚把纸青蛙吃下肚；课间教室走廊上玩掼炮，砰砰响，陈马太逮到了，气急了，把我们这帮混小子拖到教室站在前面一顿没头没脸的打，拖把柄子都打断了，晚上回家我脱下裤子，看到腿上全是淤青啊！（陈马太老师是我的三年初中班主任，是个极富个性、极其负责任的老师，是我们的恩师，这一段文字需要保留，无关师德纪律。）三中的学生玩的多、学的少，周围都是新村老居民区，我们这帮学生翻个墙头就能溜外去了，我们出去租书看，男生武侠女生言情，上课都在偷偷看书，我那个时候几乎看遍了租书店里所有的武侠小说；我们一帮男同学如吴红波、金双喜等经常凑到哪个同学家里打扑克牌（输了喝冷水）、打麻将掷色子赌小钱(这些我都是在三中学会的)。

上到了初二，我差点又想逃学不上了。我在三中，虽然整天玩，但是成绩一直还是不错的，当然，是相对于三中而言。可能是因为我有小学附小六年的底子，也可能是我的头脑还不算笨，我初一进校后第一次期中考试，就考了个年级第十六名，父亲去替我开家长会，开完后有点高兴，但是对我依然不满意，期末考试我的分数下来了但班级名次提高了一名，父亲不管，依然是一顿胖揍，我呀，恨死学习了，哪喜欢学习？只有继续玩，继续逃课逃学，但是很多时候又不敢过分，我们那初中班主任陈马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凶着呢，三中学校没有学生不怕他的。1993年初二上学期期中考试，我这个“一点没学”整天玩乐的家伙鬼使神差地考了个年级第一名！可把我的班主任陈马太老师给高兴坏了，也让开完家长会领着学校发的大红喜报的父亲更加神气了一把。然而，此时的我突然厌学了，一点不想上学，我回家说，三中学校太乱了，没有人学习，我也学不好，我不如下来卖菜做生意，要么，你们帮我转学。父亲母亲一想，也是，恰好有个父亲的战友调回淮阴后进入附中工作，于是联系，安排我去附中面试（也就是问问情况），附中同意接收，但是，还是要钱，要交1000块转学或者借读费。当时我们家虽然苦到钱，但是父母打着房产官司，钱都耗进去了，家里也少有积蓄，加上我已经上了一年半初中了，现在还要交一千块，父母都有点舍不得，于是，我的转学想法没有实现，我的“逃学”退学愿望也没有实现，父亲还督促着我在三中继续上学，我也继续在三中及其周围“如鱼得水”地玩，一直玩到初三。

初三，中考，我差点继续“逃学”，没想过上高中。初三下学期，我们两个快班合成一个最快班，年级第一早已不是我，是我的同桌祝跃飞，班主任双正南老师原来班上的得意弟子，我和他的差距至少在几十分。我早已躺倒不学了，天天武侠小说，偶尔还和赵亮同学下下象棋。那个学期期中考试，我成绩差到什么地步呢？100分英语卷子，我只考40多分，可把英语李淮老师气坏了！要知道，我也算是“年级第二名”的好学生啊！李老师十分严厉，不仅罚抄百遍，还让我回家喊家长。我是那么怕我的父亲，我怎么愿意回家喊家长呢？李老师从三楼推我到一楼撵我回家，我又跟上三楼，如此反复三次，我和李老师呛到最后，李老师实在是无可奈何，她放弃了，但是她的话语、她的眼神刺激了我，我反而拼了命地背起英语单词学起英语来。那时，我一直对中考没什么理想，当时刚有点“情窦初开”的我（我们三中学生都很早熟，早在初一甚至更早就谈恋爱了，我算是很晚的）喜欢上一个女同学，她的成绩不算好，她大概已经准备初中毕业考个幼师班将来做幼儿园老师去了，于是我对中考有了点想法，我也想考个中师，做个老师，不就和她有了点共同之处了嘛！（我的教师梦之由来）于是我开始好好学习。哪知道，那几年，我们初中毕业还有毕业考试，而且因为中专中师技校还相对热门，毕业了就分配工作，很多人都不愿意考高中，愿意考中专，因此，高中不大容易收到好生源。为此，市区两家最好的高中，淮清中，都是联合起来提前招生考试，把好一点的生源先录取走。那年（1995年），我们初三5月23日就组织全大市的毕业考试，同时也是淮清中提前招生考试，考完，分数下来，我是484分，全校第三名，全校第一名是李淮老师的外甥女王娟，她是490分，祝跃飞488分，我们学校一个淮中没考上，连我在内，考上5个清中。我的英语考了81分，到清中报到时，清中那届高一特设了一个英语特长班（后来的文科好班），英语要求是80分。5月31日我们已经拿到清中录取通知书了，我还学吗？离6月15日中考还有半个多月呢！我这个不爱学习的主儿，自然，放弃了，整天玩，不学喽！

刚上高一，我的父亲肾癌复发，住院一个月就去世了，我几乎就要“逃学”顶职上班去了。我考上了清中，也算是一件光彩事情，我的父亲很高兴。我对父亲的畏惧、我与父亲的紧张关系——年前我初三时的那个寒假父亲在八二医院动了一个大手术，我一直照顾在病床前——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我和父亲之间有了一点亲近。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好，考上了清中，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态度好了很多。我上了高一后我是很勤奋很认真的，我想学出更好的成绩。哪知道，刚过一个月，那年10月，父亲的病复发了，住进了市二院，我们一家都慌乱了，母亲要卖菜做生意，我和姐姐上学之余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父亲也不想死啊，积极配合治疗，然而，仅一个月，11月5日，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很坚强，操持了父亲的葬礼。然而母亲没有正式工作，带着两个孩子，家庭生活可想是很艰难的。很多人出主意，让母亲到我父亲的单位清河市政公司去，请单位安排我去顶父亲的职，上班做个工人。母亲也带着我去了，父亲在单位里人缘也极好，单位也同意让我去顶职，那时我17岁（16周岁）。但是，单位领导也对母亲讲：“吴金才这个儿子啊，考上了清中，成绩还是不错的，你现在让他到我们单位来，暂时只能是临时工，要掏下水道修马路，很辛苦，他也很小啊。如果这样的话，可能就把他耽误了。要么你让他继续上高中，好好上学，考上大学很好，考不上再来上班。”母亲想想也是，于是，我们回家，我继续上高中。我虽然不是那么爱学习，我也特别想不上学了，上班苦钱减轻母亲的负担，但是，我也拗不过母亲，我自己那时也有点想发愤图强，所以，我“逃学”不成，继续上学了，那两个月，我玩命地学，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我一举考了总分年级第十一名！

高中三年，我会一直努力学习？怎么可能？我又逃学逃课了，一逃，就是两年。我因为父亲的去世而发奋学习，也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消沉，进而彻底躺倒不学了。1996年，高一下学期，我就因为再也没有人管我督促我了而原形毕露，彻底不学习了。我的母亲整天忙于卖菜做生意，她要苦钱操持一家人生活呢，姐姐也不容易，上班还要操持家务。我呢，无人管，无人关注学习，我也渐渐不学习了，因为没了父亲，我总是很消沉，总觉得苦闷，总有点抬不起头来。我又有钱，还不时地可以从母亲的钱箱子里摸点钱出来，我就是玩，天天玩，打电脑游戏（那时没有网，但有电脑游戏室）；我从不听课，上课就看杂志看报纸，每天一份《扬子晚报》，每周两三份《足球报》《体坛周报》，每月几本《读者》《辽宁青年》等等。冬天，天冷，我是多么怕冷啊，反正也没人管，没人喊我起床，我早上经常赖在被窝里，待我穿好衣服、步行走进清江中学的大门，经常是一节课下甚至第二节课下了，课间我再偷偷溜进教室。此时，班主任徐鹤芝老师进了教室，看到我，立马手一指：“去，到办公室，不用说，又是睡过得了。”我是时常站办公室的。夏秋，天闷热好睡觉，下午一二节课，我在教室里几乎都是趴着睡觉的。高二上学期，一次下午的英语课，英语丁璞老师是一位特别优秀的老师，她上课，当时的韩海建校长坐在教室后面听课，我坐教室第四排，我知道校长就在我那一排走道后面听课，我告诫自己不能睡觉，可是，没办法啊，睡习惯了，不睡哪成？我后半节课还是睡得香香的。丁老师可能上课太投入，也没关注到我，可是韩校长是看在眼里的啊！课上她可能不太好干涉，一下课，怒不可遏的韩校长立马到我面前，拎起迷迷糊糊的我，就是一顿严厉批评；然后，走到讲台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毫不客气地批评丁璞老师，说她不注意学生课堂的反应；然后，韩校长又立马去办公室找我的班主任徐鹤芝老师“告状”，徐老师再来找我算账。唉！我这个不学习的混小子，害了我的老师啊！

因为我失去了父亲，我的消沉，我的自暴自弃，老师也不好管太多。我们当时的同学也都好玩，我们经常一起逃课去看录像，我家恰好有录像机；我们逃课出去到师专对面大院子里打台球；我们课间溜出学校到清中对面商场里卖电视的地方看转播的NBA。家里，从无人问我学习，母亲就是一句话：“你学到哪儿，我都供你上学。”但是，母亲每天晚上要看电视，电视就在隔壁房间，两个房间之间还没有门，我每天晚上9点钟下晚自习回家来，不可能学习，总是要吃点东西看看电视，母亲和姐姐看完的两节电视剧，我让姐姐用录像机录了下来，我再回放看一遍，母亲和姐姐也跟着再看一遍。所以，母亲和姐姐从未指望我考上大学，她们也没有认识到考上大学的意义，反正我上我的学，她们照样看她们的电视。高二下学期，我有点想学习了，其实更多的是想逃离这个每天电视声音不断的家，我跟母亲商量，我想去二舅家住，二舅家在北京北路西边富强新村，自家建的房子，一楼都是空的。二舅同意了，母亲是不管的，我就这么搬过去住了，白天上学在班级看报纸，中午回家吃午饭看电视，晚自习后，骑自行车到二舅家睡觉，其实，天天晚上看各种书，听音乐磁带，那时，我光是正版9块8的磁带就买了一百多盒！这日子多逍遥自在啊！那我的成绩呢？可想而知的差。在我们学校那个差一点的文科班，我都是班级四十大几名了！看书读报太多，语文自然是不差的，但是数学嘛，呵呵，从没及格过，有一次150分的数学卷子，我考了45分，拿到卷子，我自己简单看了一下，可能是扣分太多了，老师算分习惯于算扣分，他呀还算错了，我这还被他多给了9分！此时的我，是无可救药了，混完高中，我就可以去我父亲的单位上班掏下水道去了。

1997年6月，高二下学期，一场车祸撞醒了我。6月初的一个晚上，我在家看完了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好像是中国队打越南队，中国队1:0获胜，我很开心，骑上自行车，忘乎所以地晃着，快到二舅家时，横过北京北路，此时一辆桑塔纳轿车从黄河桥上冲下来，撞到了我，撞飞了我，我的头狠狠地扎在了车前挡风玻璃上，玻璃撞碎了，我翻滚在地，浑身是血，不省人事。这一切，我都是不知道的，第二天中午，我在北京南路上市职工医院醒来的时候，浑身伤痛，满头纱布，母亲和姐姐坐在我床前，母亲满脸悲伤。哎呀，那一刻，我突然警醒了！我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她还怎么活下去？我就这样消沉混日子，我又怎么面对母亲？我丝毫没为自己的伤痛而难过，我为母亲而难过。于是，我积极养伤，于是，在大家都以为我要休学的时候，我头上还缠着纱布，我坚持着参加完7月初的高二会考，很幸运，我都考过关了。于是，我继续高三学习，虽然，我还是那个整天玩、上课玩、上课睡觉看报纸的混球，但是我也暗暗地在努力，在学习，我的文科是很好的，我是政治课代表，我很下功夫，每次考试前几天，我都很收敛，认真读背，强记强背，因为我有文科基础，所以我的文科成绩越来越好。到了高三下学期填高考志愿，我的教师梦又来了，我又不想在家门口上淮阴师范学院，我又怕冷，想往南方去上大学，我也没有信心，没想过能考上大学本科，我翻报考指南，翻到最后，找到个“镇江师专本科班”，括号“公寓走读”，和报淮阴师院走读一样，可以享受降10分录取，就报它了，二本第一志愿。本来第一专业是报的中文，到了最后上交时，我又鬼使神差地改了，改成了政治，还是因为没有信心，想着政治专业可能更容易录取。1998年7月7、8、9三天，天气是那么的热，没人送考，姐姐和母亲从不关心，她们只说过一句：“小二波子整天玩，考不上的。”7月底，深夜电话查到了分数，我是508分，我跳了起来，母亲吓了一跳，我知道我考上了。那一年，文科二本线507分，我也因为多这1分，到了镇江，没住成公寓，住宿费一年省了1100元。

四年大学，逃课逃学，那自不必说。除了玩，我在大学四年经历了很多，见识了很多，大学四年，实在难忘，人生如果没有这大学四年，可能极其遗憾，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我。2002年我大学毕业，回到淮安，分配至母校三中做了老师，当了班主任，每天早上6点多要到班看早自习，逃得了学吗？每天几堂课要上，逃得了课吗？自此，不再逃学，也不再逃课。

一个中午带下午两节课，写了这七八千字。我，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回首我的学生生涯，尤其是中小学十二年，我不知道多少次要逃学，我不知道逃过多少课，我的感慨太多，太多。我想，我每次学习路上遇到的波折，都是一个坎，也都是一个契机或者说是机遇也或者说是转折。试想，如果我就在农村上了五年六年小学会怎样？或许，我就是最最普通的一个人了。进城，上了附小六年，为我奠定了学业基础。如果，我小学毕业，没有母亲的坚持，我没上初中，而是在菜场卖菜做生意了，我会怎样？或许，我卖菜发了财，也或许我还是一个小摊贩，至少，我不会有今天这样丰富的精神世界。如果，我高一时，父亲去世了，我就不上学了，顶职工作了，我会怎么样？如果，没有高二下学期的那场车祸，我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那场车祸撞醒了我。我感谢那场车祸，我感谢生活的一切遭遇、一切经历、一切波折！

我的这篇“逃学逃课记”，虽然很冗杂，但是，它记录了我的人生经历、我人生感慨。我多想让我们学校学生的家长、让我们那些不爱学习的学生们读读看看，或许，他们能找到一点关于学习的积极意义，能有所改变，能不再“逃课逃学”，能为了自己的明天，通过学习，改变人生，改变命运。

作者简介：吴波，男，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教学工作之余，热爱文字写作，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逾两百万字，有多篇文章收录进各级各类书集，多次在市级以上征文中获奖。2017年9月，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2020年10月文集《清江浦家常饮食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