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皇家美术馆-3：喜画粉红胖子的巴洛克大师
围着长廊转了一圈，奇怪怎么没看到鲁本斯，在比利时皇家美术馆没有鲁本斯的作品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急之下问了一位工作人员，他不慌不忙地将我们带到北廊的一个出口，用手一指，原来那边还有一片区域，而鲁本斯的作品多得占据了整整一个大厅。
大厅里最显眼的是几幅巨大的祭坛画，每幅都有差不多4米高。它们原本来自不同的地方，后来都被法国人抢走，归还后就集中到比利时皇家美术馆。这幅《三博士来朝》描绘的是耶稣降生后，东方三博士嘉士伯（Caspar）、梅尔基奥（Melchior）和巴尔退则（Balthasar）带着黄金、乳香和没药等礼物前来朝拜。
这幅《圣殇与圣方济各》高4.2米、宽3.3米，应该是为某座圣方济各教堂所作。身穿蓝袍的圣母搂着死去的耶稣，身后站着穿红袍的圣约翰。左边的天使指着手中的长矛，仿佛在说“这就是那支戳过基督的长矛。”耶稣的腿边跪着抹大拉的玛利亚，她正在收集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钉子。右边祷告的便是圣方济各，他被画在这里，仿佛是那一时刻的亲历者。
《圣母升天》是这里几幅祭坛画中最为出色的一幅，它将巴洛克艺术的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动态螺旋上升的构图、强烈明暗对比的光影和夸张的表情动作。当下方的圣徒们惊讶地发现圣母的棺墓是空的时，身着蓝衣的圣母已经飞到了半空，棺墓中只留下几朵玫瑰花。圣母在天使的簇拥下徐徐上升，她散发出的光芒照到小天使的身上，在天使粉红色的皮肉间留下蓝色的阴影。
相信很多观众都有这样一个印象，鲁本斯画中的人物偏胖，而且肉色粉红，因此有不少人诟病他是一位喜画粉红胖子的巴洛克大师。对此，英国艺术史学家恩斯特·贡布里希在他的著作《艺术的故事》中指出，鲁本斯所在的佛兰德斯当时并不流行苗条身材，而鲁本斯也不喜欢古典美的“理想”形式，于是就有了被今天的一些人诟病的肥胖形象。法国著名史学家和批评家丹纳在其名著《艺术哲学》中这样形容鲁本斯笔下的人物：“一群胖胖的快活的小天使和爱神，皮肤细腻，布满肉裥，水汪汪的粉红皮色可爱之极，活像一张朝露未干的花瓣照着清晨的阳光。”
这幅《圣母加冕图》表现的是圣母升天后，圣父圣子圣灵（圣三位一体）为圣母戴上桂冠。
这里最大的一幅祭坛画是《圣利维努斯殉难》，高4.55米、宽3.47米，是鲁本斯1633年为根特的耶稣会教堂所作。在耶稣会成员撰写的作品中，圣利维努斯是位主教，他被异教徒抓住并处以酷刑。在这幅画中表现了那个残忍的场面，左下角身穿主教袍的圣利维努斯被三个异教徒抓住，其中一个用手揪着他的胡子，一个嘴里衔着一把带血的刀，还有一个用钳子扯下圣利维努斯的舌头准备喂狗。这个血腥的场面令观者不忍直视。画面上方的天使从空中赶来，中间的一位愤怒地掷出闪电以惩罚暴徒，左边的一位则伸手将棕榈枝递给殉难的圣人。除了三个暴徒以外，周围其他的人和马都被天上的变化惊呆了。
除大型祭坛画外，这里还有几幅小一些的作品。这幅《圣本笃的奇迹》描绘的是本笃会创始人圣本笃，他曾出现幻觉，在空中看到了耶稣基督。
另一幅《耶稣与被抓通奸的女人》取材于《约翰福音》，讲的是法利赛人抓到一名正在与人通奸的女子，带到耶稣面前试探耶稣。法利赛人对耶稣说：“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要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他们知道耶稣历来仁慈宽容，想借此抓住耶稣的把柄。耶稣淡淡地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就可以先用石头砸她。”众人听到这话都纷纷散去，因为世上没有人是没有罪的。众人走后，耶稣劝导这个妇人不要再犯这样的罪了。
鲁本斯选取了法利赛人与耶稣对话的瞬间，通过画面表现出法利赛人的阴险和得意、耶稣的冷静和沉稳、被抓女人的悲伤和羞愧，以及围观众人思索的表情。
以前我们在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曾看到过鲁本斯与老扬·勃鲁盖尔合作的作品，这里也有一幅。在这幅《圣母子》中，鲁本斯负责绘制人物，而老扬·勃鲁盖尔则完成了背景中的花草树木。二者各施所长，共同奉献了一件佳作。
在另外一间展厅，还专门展示了几件鲁本斯的习作。这些作品并非画完用来卖的，而是画家日常练习积累所用。他们平时会以不同角度或让模特摆出不同表情来绘制许多人物造型，以便日后完成大型画作时使用。这幅《黑人头像的四个习作》有没有让你想起刚刚看到的《三博士来朝》中的巴尔退则呢？
还有些草图是向客户展示所用，待委托人确认后便可绘制放大的作品。这里有12幅草图是鲁本斯1636年受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委托为装饰马德里的狩猎屋所绘的样稿。这也是鲁本斯生前接受的最后一件来自王室的重要委托，内容都取材于奥维德的《变形记》。
鲁本斯选择了神话故事中改变主人公命运的焦点时刻，比如《伊卡洛斯的坠落》表现的就是伊卡洛斯在羽毛散落后从高空坠落到低空飞行的父亲身边时他的绝望和父亲的惊讶。《法厄同的坠落》表现的也是一个悲剧的瞬间。法厄同是老太阳神赫利俄斯与海洋女神克吕墨涅的私生子，他自负地要求驾驭父亲的太阳战车，结果在天空中失去控制，坠海而亡。这两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